他的心跳,竟然比我的跳得還要快,還要激烈。
他輕輕地將我放在一旁,然後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兩隻有著傷口的手,兩隻流著血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有鮮紅色的血從我們緊握著指縫中流出,緩緩地凝成血滴墜落。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的,又或者是混合了我的與他的血。
血與血的糾纏,血與血的重疊,看起來比任何身體上的接觸、肉體上的碰撞好親熱許多許多。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安鳳凖的聲音很低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看起來並不想要被我聽到。
隻是秋風,卻依舊將他低沉的嗓音送到了我的耳朵裏。
刹那之間,我的渾身竟然像是被電流襲擊,一種比酥麻還要難以言語的感覺即刻蔓延我的全身,讓我即刻僵硬地站在原地。
心,跳動地毫無節奏,似乎連血液都在沸騰叫囂。
這種感覺,是我從未有過的經曆。
像是激動,又像是興奮,更像是一種——心悸。
手心處的傷口是鑽心的疼痛,可是卻因為感受著從他掌心傳過來的溫度,我的嘴角卻偏偏克製不住地緩緩上揚,流淌出一個自心底想要綻放的笑容。
“我快要站不住了!”安鳳凖忽然鬆開我的手,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將身上的力量都壓在我的身上。
想必先前的廝殺已經耗盡了他的元氣,可是方才那般拚命地拉著韁繩,怕是連殘存的力氣都耗光了。現在還能夠借著我的力量站立著而沒有倒下,已是不容易了。
因為——他不能給倒下。
那些士兵還虎視眈眈地瞪著他,楚狂南也站在他的對麵狠狠地盯著他。
如果他一倒下,我們的處境便會非常危險了。
在這個懸崖邊上,楚狂南以及他的部下可以悄無聲息地除去毫無反抗之力的安鳳凖,並且可以將安鳳凖之死推得一幹二淨。
“放開她!”楚狂南忽然低聲怒吼,宛若一隻發狂的野獸看到了自己的東西被其他動物搶走之後欲要發狠奪回之前的低沉危險嘶鳴警告。
安鳳凖的手卻愈發用力地抓著我的肩膀,望著我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歉意,可是對楚狂南說話的語氣卻依舊霸道如初。
“鎮北王爺,本王與王妃之間的事情,王爺你似乎沒有任何立場加以幹涉吧?”安鳳凖的聲音低沉,卻極力保持著氣息的平穩。
可是我卻與感覺到了他的身子已經開始發抖,那是因為太過於勉強自己而導致身體不自覺的戰栗。他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吧……
楚狂南刹那之間臉色變得鐵青,“青鸞已經告訴過本王了,既然你已經寫了休書給她,你們之間自然毫無關係!“
我的心忽然一沉,沒有想到當初為了使得他放低警戒之心的理由此刻卻成了他阻攔我們離開的借口。
安鳳凖低下頭看著我,低聲在我的耳畔說道:“你也是這麼認為的麼?”
我的身子微微一顫,緩緩地抬起頭望著他。與我的眼神做了個交換,他微微一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我轉過頭望著楚狂南,眼神立即變得堅毅了許多,“鎮北王爺,我與安陵王爺之間的事情,不希望你插手幹預!”
雖然楚狂南方才阻止了他的士兵趁人之危,並且還攜手救了我,可是對他插手我與安鳳凖之間的事情我還是非常不滿。
畢竟,我與他之間並沒有很深的交情,還不至於讓他來幹涉我的事情。
更何況他的幹涉,還是有著他自己的目的的。
“青鸞……”楚狂南轉頭望著我,眼神竟然帶著受傷的無辜。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悄悄地抓緊了安鳳凖的衣裳,“鎮北王爺如若願意成全青鸞,就此放我與安陵王爺離去的話,青鸞自會對鎮北王爺的恩情感激一輩子。”
“王爺萬萬不可!”楚狂南還沒有回答我,他身後的那群士兵卻已經開始揮動著手中的兵器,振振有詞地說道,“安陵王爺令我們損失們那麼多的兄弟,我們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同仇敵愾的士兵竟然沒有再將先前楚狂南的話當回事,再次成半圓形地朝我們圍攻而來。
我隻得用力地支撐著安鳳凖,盡力不讓他的疲憊之色被他們察覺。
楚狂南在他們離我與安鳳凖隻有幾步之遙的時候終於揚手阻止了他們,望著我的眼神帶著些許的失望,殘忍地說道:“青鸞,你看,就算本王想要放過你們,可是本王手下的士兵卻想要給死去的兄弟交代,必須取下安鳳凖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