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外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呐喊聲,刀劍聲,廝殺聲,源源不斷地刺入我的耳膜。我卻堅定地坐在馬車裏,手心雖然泌出了汗珠子,一顆心雖然吊得七上八下緊張得呼吸都急促了,可是我還是如答應過安鳳凖的那般,呆在馬車裏不出去。
可是,原本穩穩不動的馬車忽然猛烈地超前飛快地行駛而去。我的身子也因為馬車的忽然駛動而一個趔趄超前倒去,手不小心勾開了隔開我視線的簾子,竟然讓我看到了馬車之外驚悚的一幕。
安鳳凖站在被殺了的士兵堆起來的屍體小山之上,渾身上下都站著暗紅色的血花,偏偏還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從後朝他衝過去,他高舉著從其中一個士兵手裏奪過來的大刀,橫掃千軍,每當有人靠近,便將靠近的士兵齊腰斬斷。
而作為士兵之首的楚狂南卻不見了蹤影。
我忽然感到一股冷意,連忙順著那股冷意的來源轉過頭朝一旁的山腰看去,竟然看到楚狂南得意地站在那裏,手裏竟然拿著一架弓箭。箭在弦上,弓拉得很滿,弓箭對著的方向分明是——安鳳凖。可是安鳳凖卻依然在對付著那些衝上去的士兵,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危險。
“王爺,小心身後!”我大聲叫道,提醒著安鳳凖。
沒有想到安鳳凖抬頭看了我一眼之後神色立即大變,將手中的大刀一扔,飛身朝我飛躍而來。先前因為忌諱他手中大刀而不敢上前的一些士兵見他竟然扔下大刀,甚至是將自己的命門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他們麵前,莫不是激動地衝上前揮刀對向安鳳凖。
我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裏,安鳳凖怎麼會忽然朝我衝過來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情形有多麼危險麼?
“青鸞!”安鳳凖的聲音急切而又帶著驚恐,我有些錯愕地望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露出那樣的神色。
緩緩地回過頭,當我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的時候,也忍不住嚇白了臉。
原來架著馬車的兩匹馬兒,不知道是哪個士兵竟然對它們動手,將長矛刺入了它們的身體上。受傷的它們同時也受到了驚嚇,於是像是發瘋一樣拖著馬車朝左前方駛去。
而左前方是一塊殘垣斷壁的山崖,因為長年的風吹日曬,沙石鬆動,隨著馬駒的蹄不聲,已經有好些砂石紛紛墜落到了懸崖之下。
那懸崖……
竟是深不見底,繚繞著一層如煙的白霧,朦朧地遮掩著,不知道懸崖之下究竟是什麼。
馬車的左邊便是懸崖,右邊是起伏凹凸的石子,加上馬兒受驚行駛速度極快,如若跳下馬車,想必也會受到重傷。如果被石子傷到頭顱,恐怕也是性命堪虞。
難怪安鳳凖的臉色那般緊張難看。
原本衝向安鳳凖的士兵似乎也被我這邊的情形下了一大跳,竟然都呆呆地怔愣著,沒有再朝安鳳凖進宮。
我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些許,連忙在顛小心地將自己的身子艱難地挪向車轅。如果我能夠抓到韁繩在馬兒衝向懸崖之前控製住他們,或許我便能夠安然全退吧!就算抓到韁繩不能成功地控製馬兒,可是如果借著韁繩的力量跳下馬車,減輕巨大的衝擊力,至少可以減輕跳下馬車時候所受到的傷害。
在我的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到罩在馬頭上的那根韁繩的時候,安鳳凖卻已經像是一隻翱翔俯衝的老鷹,急速飛身掠過來,快準狠地抓住了那兩根韁繩,然後死死地拽著,像是一棵昂立在寒風中的冬鬆,傲然地站定。
那兩匹馬駒驟然受到阻力無法繼續前行,受驚之下竟然高昂起前蹄,然後順著安鳳凖的力道轉身猛烈地打轉一甩。瞬間,半躺在馬車裏的我我立即覺得天旋地轉,頭暈腦脹。
盡管這樣,我的雙手卻飛快拚命地抓緊了馬車窗戶的木板,因為隻有這樣方才能夠使得自己不被那樣猛烈的衝擊力道甩出去。
好不容易才等到劇烈的晃動停止,我方才緩緩地從馬車裏探出頭。可是這一看,卻讓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氣,幾乎不敢想象。
馬車竟然是——倒掛在懸崖壁上,搖搖欲墜。懸崖邊上不時墜落粒粒砂石,沒入懸崖底下的白色蒙霧中消失不見。
我幾乎不敢想象,如若不是因為安鳳凖用力地拽著韁繩,恐怕馬車已經已經翻落在了懸崖之下;我怕亦是葬身懸崖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