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麼一切就交給你了!”
能夠和心愛的人葬在一起,相信這也是娘親所希望的吧。
娘親,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哭,不希望我難過,所以我不會哭,也不會難過。
我會笑著送你離開,笑著走下去的。就算今後會遇到再多的波折和磨難,我也會堅強地走下去。
我長大了,我已經長大了。
所以從此以後,你不必為了我而受到牽絆;從此以後,你就放心地展翅翱翔,去尋找追尋那隻在遠方等著你的青鸞去吧!
處理完娘親的後事,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疲憊不堪的我拖著無力的身子欲要爬上馬車的時候,一直對我不聞不問、隻是默默地幫著我處理娘親後事的安鳳凖忽然伸出鐵臂摟住了我的腰肢。
“我抱你上去!”察覺了我身子的僵硬,他如是解釋道。
我勉強地對他展示一個淺笑,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抱上車,而後動作輕盈地給我蓋上柔軟的絲綢錦被。
錦被上還殘留著娘親的味道,我的鼻子一酸,心頭再度湧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安鳳凖今日舉動的古怪緣由了。
馬車行駛得很平穩,鼻端縈繞著屬於娘親的味道,我漸漸地感到自己的思緒慢慢地渙散,半夢半醒地看到娘親笑盈盈地朝我走過來,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健碩男子,如神祗一般高大。
他們的身後環繞著七彩的光圈,散發出迷離的光芒,卻是愈發襯托出了他們的天造地設。
娘親依靠在那個男子的臂彎裏,對我幸福地微笑;而那個男子也是帶著笑容望著我,眼神幽深而又明亮,是信任,也是激動。
“鸞兒,你一定要幸福!”娘親殷切地低喃著。
那個男人寵溺地望著娘親,“蓮兒,鸞兒一定會很幸福的!”
忽然之間一個劇烈的震動,我還來不及回複他們,他們的影像卻像是被激起了漣漪的波浪,一圈一圈地蕩漾開,最後竟然化作湧起的潮水朝我撲過來,幾乎讓我窒息!
我倏忽之間清醒……冰冷的寒意像是鋒利的箭矢,猛烈地自馬車四周飛刺而來,刺入了我的骨子裏,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我連忙坐好,可是身上的力氣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流失盡了,隻好小心地掀開馬車轎簾,卻見安鳳凖挺直了腰身,他的背影是那麼地高大,完全將我遮住了,讓我看不清馬車外的情形。
“你們是誰?”安鳳凖的聲音再度恢複了在王府裏時候的那種狠絕。
三天來的沉默以對,我幾乎快要忘記他原來不是一個淡漠之人,卻是一個冷漠無情之人。
“我們是來取你性命之人!”回答安鳳凖的竟然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那道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可是我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就憑你們?”安鳳凖冷哼,隨即揮出手上的馬鞭,淩厲的殺氣隻朝前方襲去。那股殺氣是那麼地濃烈,竟然完全覆蓋了先前的那股殺氣。
隻是他的另外一隻手卻忽然朝後一擺,原本被我掀開的車簾就這麼飄落,徹底地阻斷了我的視線。
寒風,冷意。
刀光,劍影。
外麵已經打鬧成了一團,可是我卻無法動彈,連揚手這樣的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隻能憑借著感覺感受著外麵的一切。
寒風呼呼,帶著濃烈血腥味道的空氣從縫隙裏傳進來,強烈地刺激著我。
是安鳳凖受了傷麼?
像是在回答我的疑惑似的,下一刻,安鳳凖竟然後退跌入了馬車裏,他的頭發淩亂了,衣服也有幾處破了,傷口處血肉模糊,鮮紅地血汩汩地流動著。
可是他的臉上卻不帶絲毫表情,放佛那些傷口不是他身上的。
“他們的人太多,”他像是在述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口氣極為平淡,“所以你先走,馬上回王府讓萬管家通知安逸王爺,讓他帶人過來!”
我張了張嘴,可是卻發現嗓子似乎卡著什麼東西似的,怎麼也無法開口說話。
他以極其古怪地眼神極快地掃看了我一眼,最後落在我身上蓋著的錦被上,忽然之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竟然扯過錦被,而後整個人飛身出去。
我還來不及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馬車竟然飛快地朝前駛去,身後激烈的打鬥聲終於漸漸地遠去……
馬車跑得很快,陣陣春風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帶著青草和泥土氣息的空氣慢慢地帶走了馬車裏原本有的屬於娘親身上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