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叫花雞(2 / 2)

初小藥也不戲弄他,但可能是想到了剛才那句話,她的吃相居然比起白日來,斯文了許多:“好吃,我還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雞肉,你真了不起。”

初小藥說著,飯量可不見少,龐中佑默默看著她吃肉,不斷將肉撕開,遞給初小藥。

很快的,一隻雞就隻剩下半麵,這時初小藥才忽然想起龐中佑:“你也吃,我吃不了這麼多。”

龐中佑道:“我不餓。”

他這句話一說完,頓時後悔,這可暴露了他做飯的目的。

但沉浸在美食之中的初小藥全無理智,隻是將另外一半雞也吃掉,吮著手指上的油星,摸著自己的肚皮,說:“肚皮啊肚皮,這樣好吃的雞,沒吃過吧?這可是龐大廚師親自製作。”

龐中佑噗嗤一笑:“我這小叫花的手藝,能入你初大美女肚腹,真是榮幸之至。”

初小藥說:“油腔滑調。”聲音裏竟然有一絲輕嗔。

月光下,龐中佑見她粉麵玉容,眉毛淡淡,唇紅齒白,就望著她吮吸手指時的那份俏皮可愛,有些呆了。

“喂,這吃也吃過了,我們快收拾了戰場走人,可別叫人看見了。”

這話提醒了龐中佑,他連忙將地麵的碎骨、封泥收拾起來,埋進淤泥。

完事之後,初小藥在前頭走,龐中佑就靜靜跟在後頭。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漸漸重合一起。

初小藥邊走邊問:“龐中佑,你多大啊?”

“十三。”

“比我大一歲。今後我就叫你龐大哥吧?對了,他們為什麼會叫你小叫花呢?我總覺得他們在罵人。”

“不會啊,我本來就是叫花,我就跟你說說我的故事吧。我聽撫養我長大的那個老婆婆提過,我是她從茅廁裏撿到的小孩,那一年正是冬天,還下著大雪,她說我就光著身子,凍得渾身黑青,哭都哭不出來。她說她抱我在懷裏整整一個多時辰才緩過來。我是吃羊奶長大的,那時候太小,所以記住的東西很有限。隻記得老婆婆待我很好。老婆婆家裏很有錢,她家的牆是那麼高……隻可惜,老婆婆死後,我就隻能窩在牆外頭聽家裏大黃的叫聲。”

“大黃是誰?”

“大黃是我養大的一條狗,唉,以後可再也見不到了。”想到這裏,龐中佑禁不住眼圈一紅。

“我原本以為我就夠慘了,想不到比起你來,還差得遠。”

“你又怎麼了?”

“嗯,也不能說慘,隻是我自己身體的問題罷了。”

“啊?你生病了嗎?”龐中佑問。

“你就當是生病好了。”初小藥顯得十分惆悵。

龐中佑知道她心底有秘密,也不追究,兩個人就在月亮底下,從這邊院子,走進那邊長廊,又走到另一邊石階,一直暢聊至後半夜,才各自回去睡下。

龐中佑回去以後,心底會感覺距離初小藥更近一步,這讓他十分開心,整夜裏都在回味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幕。每一幕都還在眼前晃蕩著,揮之不去,揮之不去的有她鼓鼓囊囊的臉頰,有她吮著手指時滿眼星光的燦爛,有她兩根粉色發帶被風吹起時的柔美。

而在今夜,同樣睡不著覺的,還有九中宮的高層們。

因為九中宮迎來了一個客人。

他帶著高帽,身著一身邋遢道袍,前後都繡著太極圖案,而他一手拄著楊柳拐杖,一手拿著一串銅鈴,邊走邊搖。

在修者世界,鈴鐺這樣的寶物,通常都是與魂、鬼類的神通有關的。

而修煉陰鬼類神通的修者,大多都是不受正道修者歡迎的,陰鬼被人祭煉以後,都是怨氣極重的,會吸食人的氣運。

所以此人眉眼間能看到一次非常深的黑煞之氣,但他又不像其他鬼修滿臉凶氣,反而笑容可掬,和藹可親。

這樣的修者並不多見,但大多數敢行走天下的鬼道修者,都是有真正本事傍身的。

所以,對於九中宮正宮忽然出現這樣一位古怪模樣的鬼道修者,所有弟子都是避之不及。

“這是哪來的牛鼻子老道?”

“看他手上的鈴鐺,不會是養鬼的修者吧?”

“不能夠吧?咱們這裏陽氣重的很,鬼修在九中宮的日子可不好過。”

“這明顯是有高層默認此人存在的,不然他怎敢如此招搖過市?”

“快走快走,他過來了,沾著鬼修,要倒大黴的。”

見此人走來,一群人作鳥獸散。

老道對九中宮了若指掌,絲毫不差,徑直走到了刀沛所在的寢宮:

“刀老兒,本仙人親自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