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涅??(三)(1 / 2)

一、涅槃(三)

南山出了一默精舍,來到佛堂看僧眾們已把堂上布置得妥妥貼貼,知道自己在裏麵呆的時間太長。南山看布置的還精致沒挑出什麼毛病。他在佛堂裏呆一會,又到無暇禪師的臥房裏去。無暇禪師的法身留在禪堂上,四個文字輩的和尚守護著,臥房就空了,南山因為是無暇禪師大弟子的緣故,經常得以出入無暇禪師居處。他進門後把門關上,光線暗的很,他點燃一盞油燈,慢慢舉在手上。他在無暇禪師書桌上的經書裏翻撿著,好似沒有所獲,轉身將燈擱在地上,將臥床下麵又找了一遍。南山尋找半天,灰頭土臉地從床下鑽出來。重將燈舉起,往四壁照著。他被臥室左壁上的一幅觀世音畫像吸引住。那幅普通的畫像上,正是舍利子和觀世音在一起討論“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般若心經”的樣子。南山想起血經上的那部武功精義,也是喚作“般若心經”心頭便是一動。緊走幾步到得牆下,看那幅佛像。佛像卻是宣紙作底的,用的工筆彩繪,時間久長,紙質變得發黃了。畫麵中央觀世音菩薩端坐在一張蒲團上麵,微笑安詳,正與身旁侍坐的舍利子談論經事。南山看半天見不出有何異樣。伸手便欲去掀畫像,看看畫像之下是否還有隱藏。

他的手剛剛觸到畫麵。忽聽一聲咳嗽傳來,忍不住打個哆嗦,手就停住不動。他側耳再聽卻沒了聲音。南山呆了半響終於還是用手掀那畫像,在他欲掀未掀之際,他又聽到一聲重重的咳嗽。咳嗽聲就從窗外傳來。南山急回頭,隻見窗欞上伏著一張沒有麵皮的臉,隻一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南山低聲喝道:“你是誰?”那人卻不說話,眼睛眨了眨盯住南山。眼光之中滿是凶狠暴烈之氣。南山心中一寒低聲道:“你若不想說,休怪我殺無敕了。”那人眼中狠勁暴長,冷哼一聲。南山肩微一晃,手中油燈便擲出去。油燈擲出之時,平平緩緩好似虛弱無勁,待得快到窗欞前一尺之處,驀地往前猛地一跳。迅疾驚人,直砸向窗欞上那張沒麵皮的臉。

那人似乎早料得有此一招,冷笑道:“雕蟲小技,如此爾爾。”身子一側油燈就砸在窗欞上,砰的一聲,撞斷幾根堅實的楠木條,裏麵的油脂也灑出來,散在地上。那人卻伸出一根指頭,挑住兀自燃燒的燈線,冷笑道:“你險些要燒了房子。”南山冷冷道:“你倒高明得很。”那人笑道:“豈敢,不過有一些小小伎倆,哪敢稱得上高明。”他笑得時候,臉皮兀自緊繃繃沒一絲動作,隻那雙眼裏流出嘲諷的笑。南山道:“你是不肯說出來曆的了?”那人道:“你既清楚又何必多說。”南山道:“隻因我很想知道你的來曆。”那人笑道:“這又何必,我又不是唱戲的戲子,趕考的書生,院裏的姑娘,朝中的一品,有來曆沒來曆都有得混呢?”南山低叱一聲:“我問的是的你真麵目!”那人笑道:“真麵目麼?我給你看。”說著伸出手去,向臉上一扯。隻聽得吱呀呀的聲音。南山看他用手撕他麵皮,雖料得那是易容上去的,但耳中聽著撕爛皮膚的聲音,也禁不住心中發虛。

那人一邊撕臉一邊咕噥道:“今兒這臉怎麼這麼緊吧,平時不要臉,一撕多容易,今兒是怎麼了?”南山聽他說話,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那人忽道:“成了。”驀地一用力,隻聽“呲啦”一聲,那麵皮就扯了下來。南山再看那臉,胃裏就是一陣抽搐,酸水突突地往外直冒。那張臉上隻有血淋淋的肉,兀自向外滴著血。那人眨眨眼,笑了笑,那張沒皮的臉就動起來,血淋淋的腮和臉盤顫顫的,隻有骨架的鼻子和變作黑洞的眼窩也在古裏古怪地抽動。南山再也忍受不住,怒聲喝道:“何方妖孽?”

那人笑道:“這倒怪了,是你先前滿世界嚷嚷,非要看我的真實麵目,現在我拚著老臉不要了,給你看一把,你倒罵起人來。侍侯你就這麼難?”伴著笑聲,那張沒皮的臉在朦朧的昏暗中顯得分外恐怖。南山低叱一聲,身形向前衝出。他內功奇高,平素專練一雙掌力,今日看著來人詭異的形狀,唬得不敢用手,身子躍過桌麵之前,已從桌麵上抄起一枝狼豪,身形閃處,手中狼豪卟的一聲刺了出去。這一刺,已將“一默如雷”絕頂功力蘊含其中,狼豪堅硬如劍,破空而出,豪尖未到,已是隱隱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