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心頭隱隱覺得不詳忙道:“師傅,你為何說這樣的話?師傅的佛學武功博大精深,我們哪及得萬一?還盼師傅多多傳授呢?”無暇禪師笑道:“南山,學佛之人不打誑語,又何必學世間腐儒扭扭捏捏呢。說起佛學我倒還想再說一遍《華嚴經》”。南江喜道:“謝師傅訓示。”無暇禪師道:“你也迂了。”無暇禪師雙手放在膝前,抬起頭來看看佛堂上的大殿,慢慢講起經來。他將《華嚴經》上精髓之處又講一遍,講到精彩之時,隻喜得南江抓耳撓腮,如癡如醉。
堪堪到了中午,無暇禪師方把一部《華嚴經》擇要講了。滿寺僧眾聽得喜歡之至。無暇禪師說罷經文,笑一聲道:“我也該走了。”把眼一閉再也不睬眾人。南山坐了半響忽覺不對,急忙爬到師傅麵前,一摸無暇禪師的手足已是冰冷。南山愣了愣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南海,南江,南湖聽到哭聲忙圍過來。聽到南山哽咽道:“師傅仙去了。”南海,南湖頓時大放悲聲哭倒在地。禪堂之上響起眾僧哭聲。南江站起來,朝無暇禪師拜了幾拜,反笑起來。南海怒道:“你倒笑得出來。”南江道:“我笑你們哭得太早,師傅還有話未說,哪能就圓寂了?”南山抬起頭來淚尚滿麵問道:“師傅還有何話?”南江笑道:“有道高僧圓寂之時,往往留下一偈,師傅尚未說偈,怎能就圓寂了?說不定是師傅用龜息大法閉關休息呢。”南山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南海怒道:“有什麼道理?”南湖忽然叫起來:“咦,這是什麼?”
眾人隨他聲音看去,隻見無暇禪師胸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白絹,絹上隱隱寫著字。南江忙上前取過絹來,攤開細看,裏麵卻是一首偈子:
老叟形骸百有餘,幼身枯瘦法身肥。
岸頭跡失魔邊事,洞口言來格處機。
天上星辰高可摘,世間人境運相離。
客來問我向何處,臘去春回又見梅。
南江讀罷偈子,認得絹上字是師傅親手所書,知道師傅早將偈子寫下。南江心頭一酸忍不住放聲哭起來。南山取過白絹又將偈子讀一遍,知師傅早已決心圓寂了,反倒不哭了。南山站起身,向合院僧眾道:“師祖今日涅槃,大家不用太悲傷了,還是忙著為師祖辦理後事吧。”南海道:“師祖今日涅槃,也是我們學佛求道之人的喜事。大家該高興才對。”南山道:“大家今天也不要休息了,就在這禪堂上布置,給師傅做法事。”南海道:“還要去請各寺廟的人來,熱鬧熱鬧。到時大家要覺著累了,也不要丟摘星寺的麵子,再累也要撐著。”南山道:“現在就忙起來吧?”
僧眾們忙都從地上起來,等南山吩咐。南山叫南海帶一撥人,下山采購一些急需用品,叫南湖又帶一撥人,分別去通知各寺各廟。南山再看南江,兀自俯在地上哭,便把他拉起來,叫他和文心去準備一些紙和筆墨寫幾幅字,先掛起來。各人都止住悲聲分頭行事。因為做法事的東西還現成,南山便帶著剩下的僧眾先忙起來,把禪堂布置了一通。南山忙碌一陣,想起師傅遺下的血經還在自己懷裏,心想得好好保存不敢弄丟了,便起身進了一默精舍自己的房間,在隱秘處藏起來。他把方盒打開,看裏麵的血經,呆了呆,小心取在手中,攤開來看。不看則已,這一看,隻驚得南山呆呆發愣。南山仔細看那血經,卻發現血經之外,還另有一篇文字,卻不是指血書寫,用的是羊毫寫的蠅頭小楷,記錄的是師傅一生武功精髓。那行文字的開頭,大寫著幾個字,卻是“般若心經。”
般若心經本是觀世音菩薩授與舍利子的經義,學佛之人從識得。但無暇禪師在“般若心經”的名目下,卻另寫了一套武學真義。南山看開頭寫道:“大哉心乎,天之高不可極也,而心出乎天之上。”心中便是一動。多年來苦學內功不可解的問題,在此仿佛有了答案。他心中怦怦亂跳,不暇多想,往下看去。
無暇禪師在“般若心經”中記載了內功,劍術,拳法,腿法,刀術,鞭術,毒功,酒經,破解對手武功精要九大法門,是無暇禪師當年行走江湖的心得所在。而經中所載武功,絕不同於江湖上任何一門一派,甚至於平時教授南山等人的亦有不同,倒是和平時所教有些似是而非。南山看了半天,心中便是不懂。看經上所寫的自己分明都會,卻總感覺有些格格不入,好似經上寫的和平日師傅教的,哪都一樣,可就是味道不對。他隱隱覺得不安,隻是想不通。又看一會,怕僧眾們在外沒有人指揮,會亂了套。便放下經書,把方盒鎖好,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