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涅?劊ㄒ唬?(3 / 3)

李天星長到三歲的時候,已能識得上千個字,李誠心下喜悅,覺得這孩子是老天賜予自己的寶貝,若是好好調教,定是個不世之才。當下揀出《孟子》《論語》《大學》《中庸》等教天星學習。李天星倒也勤奮,別的孩子玩,他不玩就喜歡捧著本書讀。倒是李誠的女人覺得心下不忍,老是想叫他多玩點。李誠等得孩子長到四歲,便把一身內功經決傳授於他,並且帶著李天星每夜習練內功。原來這李誠仍是武林中一位有數的高手,因為厭倦江湖才在蘆溝邊隱居。他傳授李天星一身玄門正宗氣功,將這孩子熬煉得一身精氣神圓滿充實,精力過人。李天星這樣學文學武又過了三年,到七歲頭上,已將李誠書櫃裏儒家經典讀了個遍。李誠見他如此好書,便把自己珍藏的《老子》《莊子》《易經》拿出來教他。這些書本來晦澀難懂,他原也不打算李天星會喜歡。不想李天星競也看得入迷,時常通宵達旦,手持書卷,孜孜不倦地誦讀。

李天星長到十三歲的時候,儒道兩家的經典已通讀過半,氣功也有小成。這一日,李誠從外間教授學生回來,進屋看到李天星正捧著一本書讀,看那封麵正是《大方廣佛華嚴經》。李誠愣了愣,不覺又想起十三年前那件奇事,心頭隱隱不安,便道:“你從哪裏找來的?”李天星道:“我翻書櫃的時候,在裏間最下麵一層找見的。”李誠道:“這書有什麼好讀的。男兒漢該當考取功名,經天緯地,還是多讀四書五經吧,明兒年也去趕趕考。”李天星放下書來,望著父親道:“父親這麼些年來,孔孟的書我看了,老莊的書我看了,朱夫子的書我也看了,可是有個道理我總還不明白。”李誠奇道:“什麼道理?”李天星道:“就是關於人的道理。”李誠大奇道:“這個道理?為人處世,孔夫子不是說得很明白嗎?”李天星道:“不然。我看孔老教化,徒建人文禮教,世間學術之風範;《莊子》《易經》雖推玄奧,究竟沒有窮盡宇宙人生的妙理。今兒我看到這本《華嚴經》,讀了半天,這才有茅塞頓開的感覺,覺得世間人生的道理,隻在這裏麵才找得見。”李誠聽了怔忡不語,他覺李天星話裏透著古怪,倒像自己是他的學生。他想起十三年前的舊事,終於忍住不說,歎了口氣,自己走出屋子。李天星倒又捧起那本書來讀過不停。

卻說李天星讀完這本《大方廣佛華嚴經》後,便向父母要求出家雲遊。李誠想起古人說過“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心下便答應了。隻是李誠女人愛惜兒子,不肯放他走。倒是李誠勸她半天才平息了這事。李天星告別父母,出了順天府苑平縣蘆村,方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時少年心性,極好遊玩。從此李天星的足跡踏破大江南北,黃河內外。

李天星在外遊曆,經遇少林禪僧黃龍慧南授《金剛經》三十二卷,苦心研讀,大徹大悟,給父母捎去一封書信,自言不肖,將身付於佛門,不能承孝於膝前雲雲。萬曆十三年,李天星雲遊到安微九華山東崖峰,看山色風光尚可人意,遂在此居留清修。結茅為廬,自號摘星亭。他先前拜黃龍慧南為師,有個法號叫海玉和尚,屬於少林北宗嵩山一派海字輩弟子。他在九華山上研讀慧命佛學,日久天長,又自號無暇禪師。

無暇禪師遍讀佛教經典,卻鍾情一部《華嚴經》。這一日夜闌人靜,燭光高照,無暇禪師於燭下誦讀《華嚴經》。讀至“心如工畫師,能畫諸世間,五蘊悉叢生,無法而不造”。心有所感,遂麵向禪堂之上,西方佛祖,發下宏大誓願,當以指血書寫一部《華嚴經》,供奉佛祖。這一宏願,遂累得無暇禪師日日刺血,夜夜指書,曆時28年寫就一部血書的《大方廣佛華嚴經》。當世稱無暇禪師所書這部經典為血書,一時奉為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