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擁(1 / 3)

溫園別墅有一個儲藏室,專門放各式種類的酒。

雲欲晚從比利時飛回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叫管家開儲酒室的門,她要拿一支紅酒助眠。

奈何今晚偏偏背時,鑰匙磨到快圓了,也打不開這扇複古門。

雲欲晚都快被磨精神了,她整夜整夜睡不著,太需要紅酒助眠。

最後是幾年不見回一次老宅的溫仰之打開的。

用拆的方式。

家裏的傭人一邊將拆下來的複扇杉木推籠門搬走,一邊整理地上殘破的零件和木屑。

雲欲晚仰頭,小鹿眼彎彎地看著他。

溫仰之沒有太多耐心,抬起薄薄的眼皮,伏羲眸淺覆了層薄雪:“這種事,以後不要讓人給我打電話。”

他們很久沒見麵了。

快三年不見,他第一句說的是不要給他打電話。

但他千裏迢迢寄給她一封情書,她料想他沒有厭惡的意思,應該是太忙。

她抱著一瓶Screaming Eagle,依舊笑眼盈盈:“好。”

翌日清晨,難得溫仰之留在家中吃早飯。

雲欲晚從樓上下來,就見深色紫檀屏風之下,一道沉著頎長的人影靜坐。

她有些意外,又忍不住竊喜。

他肯定是因為她才留在家裏吃早飯的。

她坐到他對麵,他果然什麼也沒說,溫仰之素來不喜歡別人坐他對麵。

但他一直在看財報,沒有說話。

安靜良久。

雲欲晚忽然道:“頂得不夠用力。”

溫仰之撩起眼皮,眼神依舊是淡的。

他拿著看財報的平板,浮凸的喉結順著線條清晰的脖頸上下一滑:“什麼頂得不夠用力?”

雲欲晚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看著他,大言不慚道:“你昨天晚上頂得不夠用力。”

她的臉純真得像山茶,和她說出來的話完全相反。

旁邊的管家鄧叔都詫異得微微壓低頭不敢聽。

溫仰之反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底帶了幾分蔑視:“昨天晚上嗎?”

雲欲晚忙不迭點頭:“是啊,你昨晚拿鑰匙開門沒用力頂,你再用力點應該能把門捅開,我現在想想應該用力頂一下的。”

溫仰之靜靜看了她片刻,看得她都有點發毛。

想著雖然他現在喜歡她,也不該和他開這種玩笑。

溫仰之不是這樣的人。

七年前,溫爸領著她在溫仰之麵前出現的時候,他也是這個表情。

聽著溫爸說她是故友的女兒,父母意外離世,所以暫時由溫家撫養。

一株枝葉橫斜的蓑衣楓在他頭頂,寒白俊麵上疏影搖晃,他的表情看不透喜怒。

溫仰之不需要冷臉,就會有如山的摧壓感,人皆仰之。

沒人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這個突然出現的妹妹。

但當時的雲欲晚很怕他,怕到不敢一放學就回家,總要拖到算著他已經進房間了,才回家。

七年後,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她卻在和他說這種話,是以前的雲欲晚不敢想象的事。

可他遙遙寄了一封情書給她。

他和以前不一樣了,應該會包容她。

果然,溫仰之沒多說什麼,雲欲晚想著果然如此,忍不住暗自雀躍。

是真的,他真的喜歡她。

但片刻,她感覺有道如注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抬頭,正對上他深邃明滅的視線。

她有些不解。

他的表情依舊看不透喜怒,隻是淡聲:“長大了。”

那樣懶淡的視線。

雲欲晚的臉忽然火燒一樣地紅起來,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都像是火滾落原野,要一路蔓延無邊際地燎原。

明明他的表情淡漠。

她不自覺地握緊勺子,臉燙到她覺得大概率脖子耳朵都是紅的。

溫仰之沒多餘動作,隻是放下平板,薄唇張合:“王媽,收一下。”

王媽趕緊應聲:“好。”

管家鄧叔倒有些意外,這麼冒犯的話,還是從雲小姐嘴裏說出來的,小溫先生竟然沒有生氣。

溫仰之臨走前,忽然停了停腳步,聲音低沉如青鍾:“晚上有客人要過來,穿正式一點。”

雲欲晚意識到是在和自己說話,胡亂點了點頭,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好。”

門關上的那一刻,雲欲晚終於鬆了一口氣。

哪怕現在知道他喜歡自己,這壓迫感依舊強得她難以抵抗。

溫仰之真喜歡她嗎?

隻是這麼想一想,她都忍不住覺得臉頰又燒起來。

她沒有太正式的裙裝,臨時去南京路逛,約了發小林楚。

林楚蹬著高跟鞋風風火火趕過來,身後助理一手臂的購物袋,戴著口罩墨鏡都擋不住八卦的衝動:“快說說你和那個男人昨晚的事。”

一抹可疑的紅暈漫上雲欲晚的臉頰:“我和他接觸,他好像都沒什麼反應,也沒提那封信。”

“他沒什麼表示嗎?”林楚略微詫異。

想了想,雲欲晚忽然茅塞頓開:“也不算沒有,今天早上,他忽然說我長大了。”

林楚差點要尖叫出來:“那不就是有反應嗎。”

“但他又沒直接表示什麼。”雲欲晚有點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和溫仰之展開。

她沒幹過這種事,從小到大都是別人追她。

林楚從上到下看了雲欲晚一眼:“我才注意,你怎麼還和以前穿得一樣?”

櫥窗玻璃倒映出她穿著白色長裙的身影。

雲欲晚不解:“怎麼了嗎?”

“他說你長大了,你總得打扮得成熟一點吧。”

雲欲晚恍然大悟。

也是。

她看向自己的倒影,在他麵前還是以前的模樣。

她和林楚在商業街大包小包提回去。

臨走前,林楚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明確表現好感,但不能張嘴表白,不然就廢了。

雲欲晚表示自己一定記得,林楚才放她走。

回到家,剛好看見管家鄧叔,她叫住對方:“鄧叔,中秋那天可以幫我多準備兩盞河燈嗎?我想給我父母也點。”

鄧叔看似和氣,但拒絕道:“當然可以,但是河燈是全家一起放,太太看見了恐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