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她也就是一時腦熱,看不了幾行字就得扔下,結果顧江月硬生生的逼自己看進去了。
見她確實看得認真,鄭青田也沒打斷,吩咐人備了晚飯,便在一旁繼續當翻譯。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顧江月就是用晚飯的時候也在看,吃完了,回到書房,往他那把椅子上一癱,繼續看。
綠衣端了茶送進來,見顧江月斜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撐著臉頰,擰著眉頭,專心致誌的看她的書,而一旁的鄭青田一臉無奈,接過綠衣手裏的茶,擺擺手,綠衣忍著笑就走了。
顧江月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候,平常能偷懶她絕不猶豫一秒鍾,也隻有在牽扯到趙盼兒的事情的時候,她才會如此不遺餘力。
鄭青田倒了杯茶,放在書案上,顧江月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實在忍不下去了,一伸手,就把顧江月手裏的書捏了過來。
“幹什麼?還給我!”顧江月立時從椅子上跳起來,抬手去搶。
“好了,別看了,”鄭青田將書往身後的書案上一放,靠在桌沿上,又將顧江月攬進懷裏,說道,“你就是看一夜,難道能比趙娘子懂得更多?”
這話確實沒錯,趙盼兒是自小就用功的,熟讀律法,自然不是她臨時抱佛腳能趕得上的。
“我確實是追不上盼兒姐,”顧江月卻仍然一臉認真,一邊伸手去拿,一邊說道,“但我不想,明日上了公堂,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一旁,什麼都聽不懂。”
鄭青田聽後一愣,這可能就是顧江月一直以來毫無安全感的原因吧,因為許多事,許多他們說的話,她根本就不懂,她對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從前她總以為很快就能回去,如今看來要在這裏一輩子了,那她就不能再繼續躺平擺爛了,至少,她不想像個傻子一樣無知。
見顧江月又要拿起書來,鄭青田又伸手按下,朝她微微一笑,說道:“那你想知道什麼便問我吧,我來給你解答,也好過你這麼一頁一頁的翻找。”
顧江月抬頭看向她,剛露出一絲懷疑的表情來,鄭青田便又說道:“怎麼?我怎麼說也是上過科場的,一方為官也有十年······”
“對,為官十年,撈了十年,結果半年不到,散了個幹淨。”顧江月一時嘴快,腦子還沒跟上,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說完顧江月就呆住了,小心翼翼的抬頭,正對上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隻見他仍是一臉笑意,眼神卻是自己看不透的樣子,許是她早習慣了那個待她溫柔至極,耐心至極的鄭青田,卻忘了,他的全部,自己並沒有真正了解過。
顧江月心底湧上一絲的······懼怕。
“我是不是,太過於縱著你了······”他微微笑著,看著懷裏的顧江月,聲音仍是溫柔,隻顧江月聽了心裏一顫,不由得垂下頭,一動不動的站著。
顧江月想起,當初她問綠衣,是否真的願意嫁給柳笙,她想,心思單純的綠衣,怕是窮極一生也不會真正的了解柳笙的內心。
而自己,又何嚐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