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鄭青田也沒有對顧千帆的事情置若罔聞,不管不顧,上次就不說了,這次至少他也甘冒風險,親自將自己拉下了水。
而見顧江月態度和緩了些,鄭青田拉著她的手,在她身旁小聲說:“我也並非不支持趙娘子狀告歐陽旭,不過是擔心你的安危罷了,況且,就算是蕭相公,如今也是希望歐陽旭被釘死,也可打壓齊牧,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
原本顧江月已經打算不生氣了,但一聽到他提起蕭欽言,又哼了一聲,心想:是是是,蕭相公的話對你才是聖旨,但是他要殺盼兒姐,還想趁機要了我的小命,我是沒你們那麼大格局,我也不能對他怎麼樣,但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遇上。
“盼兒,”說服了陳廉,顧千帆又回到趙盼兒身邊,拉起她的手,說道,“哪怕整個東京都不接我們的狀紙,大不了我陪你回錢塘,回錢塘告他。”
趙盼兒聽了點點頭,但仍是一臉擔憂,既是擔心顧千帆這般不顧一切相陪,於他仕途有損,更是擔心真的如顧千帆所言,整個東京都不會接他們的狀紙。
就在這時,忽然圍觀的人群裏跑出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喊著:“趙娘子!”就邁上了台階。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那孩子皮膚黝黑,眉間一抹若有似無的彎月,顧江月驚呆,心裏直呼,這······小包拯?
“趙娘子,”那孩子朝著趙盼兒拱手作揖,後道,“其實東京也不是沒有別的地方可以接你的狀子,隻是恐怕有點難。”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是一臉迷惑的看著他,隻見他不慌不忙,年紀雖不大,話語間卻是沉穩有度,句句有理。
“在下記得,景德年間,官家曾有旨意,於東京闕門外設登聞鼓院,凡官吏士民,有冤情者皆受其詞,其狀可上於帝王。”
“如果真的能夠上達天聽,”趙盼兒問出了心裏的疑惑,“為什麼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聽說過?”
“朝廷上有敕令,”顧千帆答道,“登聞鼓院隻接受官典犯贓,襖訛劫殺之類的惡罪之訴,而對於其他的案件,都需要從縣至州一級一級的上告,否則即為越訴。”
越訴?
顧江月聽的一臉懵,轉頭向鄭青田問道:“越訴,會怎樣?”
“先領笞刑二十,再問案。”鄭青田答道,神情間也露出些許擔憂來。
這便是帝王時代,封建統治下的律法嗎?
這一路走來,顧江月在一旁看著,趙盼兒已經受了太多罪了,不管是她還是顧千帆,不是在受傷勞累,就在在受傷的路上,若再這麼二十板子下去,她如何承受得住?
然而到了此時,即便所有人都勸她算了,她也不會就此罷手,趙盼兒向登聞鼓院走去,她要讓歐陽旭伏法,她要打破這世間對於女子的不公平,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出身賤籍,但她要比歐陽旭那種所謂的讀書人,士大夫,內心更要崇高而不屈。
趙盼兒義無反顧,孫三娘,宋引章,包括顧江月,亦是毫不猶豫,追隨,相助,同患難,不忘初心。
登聞鼓院,蕭條寂靜已久,緊閉的大門,威嚴又荒蕪,她們推開那久閉的大門,簌簌落下的塵土,像是在告訴她們,這裏,她們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