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袁碩當街調戲容酒兒,被容願恰巧撞見,她便直接衝上去打斷了袁世子的一條腿。
永安侯府那時雖然在朝中風頭正盛,但被朝中官員集體彈劾,容願也免不了要受著懲罰。
被罰二十大板,已經是聖上的法外開恩。
容酒兒永遠也忘不了。
容願血淋淋地被抬回來,見著她的時候,還故作輕鬆地揚起蒼白的小臉,笑著對她說。
“阿姐,下次你盡管出去玩,我罩著你!”
“對了,阿姐覺得我厲不厲害?”
容酒兒眼眶溫熱。
明明,小的時候,這個小人兒也會哭鬧,問為何她不能像阿姐那般,穿漂亮的襦裙,戴精美的發叉,畫好看的妝?
為何她要卯時起來練武,亥時仍在挑燈苦讀。
束玉冠,著錦袍。
分明是個女兒身,卻要以男子的身份出現在外人麵前?
容酒兒也想護她一次。
屋內靜謐,容願微微垂著眼眸,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忽得,他抬起眸子,朝後退了幾步,在容酒兒詫異的目光中,微微張開雙臂。
少年一身絳紫色的錦袍,束著腰帶,迎著餘暉,那張清秀俊逸的臉愈發顯得雌雄莫辨,他頭上的發冠在抄家之時被禁衛軍取走,一頭黑發如墨,現隻用一根布帶係著,有種別樣的俊逸。
腰帶下,腰身雖不盈一握,但看起來勁瘦有力,頎長的身材,筆直的脊背,活脫脫就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容酒兒頓時心尖一顫。
“阿姐可知,自我穿上這身男裝,未待家族安穩,便一刻也不敢脫下?”
“可你小時候.......”
“阿姐也知是小時候?” 容願垂手,整了整胸前的衣襟,又道:“年少不懂事,未能明白家中處境,而今家中遭此變故,我又安能退去?”
容酒兒眸光微顫,急忙接話道:“能,如何不能,隻要我得了世子妃的名頭,一切都有機會,阿願,你也有心悅的男子,難道不想與他.........?”
少女懷春,容酒兒自也看得出來,雖容願一直刻意遮掩,但瞞不過她。
“阿姐,慎言!”
容願神色微沉,即刻出聲打斷容酒兒的話,然後又朝她走近了些,眸色幽深道:“阿姐,以你的聰慧,會想不到這些?”
“聖上下旨抄家,又賜婚於我和安平公主,雖說是安平公主執意所求,但聖上若想趕盡殺絕,怎會因一個小小的公主,而徒留一個禍患?”
畢竟在外人看來,容願是容家行字輩唯一的男丁,隻要除了他,容家敗落是遲早的事,反而聖上留著他,就等於給容家留了一線生機。
那聖上的意思是........
想到這,容酒兒猛得抬頭,瞬間明白過來。
眼下,無論她做什麼,容願與安平公主的婚事都不可能作罷。
若不是怕寒了百姓的心,亦或者還需製衡朝堂,他們永安侯府,或許早已被滿門抄斬!
容酒兒心頭苦笑,狡兔死,走狗烹,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