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2 / 3)

淡啤酒在餐桌上傳來傳去,東舟和成浩喝得不亦樂乎。

“你們已經喝了好幾瓶,待會兒怎麼開車!”菲菲大聲阻止。

成浩從菲菲手裏奪過啤酒,“就一口,再讓我喝一口!”

菲菲伸手抓住酒瓶不放,“不行!多少個‘一口’了!不準就是不準!”

兩個人爭來爭去,忽然覺得氣氛不對,不約而同住了手,再一看,餐桌旁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倆。

“真有意思!我可是不行,我哪敢跟雲妮來這套!”菲力似乎喝多了,口齒含糊起來。

雲妮卻望向窗外,對著屋簷下閃著星星一般光芒的溫馨燈飾,歎了口氣,“唉,矽穀這裏永遠都不會有白色的感恩節和聖誕節,真是遺憾!”

“我可不想要什麼白色的任何節日,當年在東北部緬因州的時候,一到冬天就做苦工,每天在自家車道上辛勤鏟雪,真讓人受不了,就因為這個我才到西部充滿陽光的加州來!”韋伯一番話大煞風景,眾人聽了直皺眉頭。

景錄和他的朋友則喝著低度的拿帕穀紅酒,討論著技術問題,完全沉浸其中。奶奶和勞倫斯微笑著不知在說些什麼。一桌子人有說有笑有鬧,隻除一個人——明月。

東舟明顯感覺到明月心事重重,問她,隻是回說胃不舒服。他找來胃藥和熱水,她卻又不肯吃,說自己沒事。東舟十分擔心,她卻說不要緊,叫他不要理她。

感恩節晚宴直到晚上10點才結束,客人們陸續散去。

東舟送明月到街口去找她停車的地方。冬季的夜雨濕答答地下著,一股無法抵禦的濕氣貫穿全身,他邊走邊把自己在晚宴上聽到的笑話說給明月聽。

明月心事重重,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東舟終於忍不住了,“你怎麼了?有心事?有心事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我們不是說好了沒有秘密的嗎?你和我二叔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有什麼事瞞我?”

東舟緊緊追問,盯著明月的臉龐,想得到一個答案。

“我們分手吧。”明月忽然冒出一句,她的話音中有一絲顫抖。

東舟難以置信。怎麼可以把分手的話說得如此輕鬆,如此若無其事?!他想不通。

“怎麼回事?大過節的,你開玩笑吧?”東舟不相信明月的話,可是心裏有一個聲音卻告訴自己,明月不是在開玩笑。

“我哪裏做錯了?你說,我一定改!”東舟沒有想到,他會像電視劇裏的人物一樣,說出這樣哀求的話來。

“你沒有錯。”明月聲音中充滿了哀求,“我們根本就不適合。”

東舟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傘,粗大的雨點打在身上,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為什麼?你至少應該給我一個理由吧?!幾個小時前,你還好好的,我們沒有任何問題。怎麼忽然鬧到要分手?!”

“我……6年前,就認識你二叔了。那是一個冬季的夜晚,就像今天一樣,下著大雨。”

明月的聲音遙遠而飄忽,她要告訴東舟一個故事,一個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的故事。

“我母親被送進精神病院後,父親便提出離婚。他很快同另一個女人結婚,雖然他答應負擔母親和我的一切費用,但是他提出一個要求——永遠不要再看到我們母女二人。你能想象嗎?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殘酷,如此絕情。”

“媽媽神情恍惚,記憶也不會跳出來傷害她。隻有我,還必須一個人活在痛苦的記憶中。我有時候想,為什麼自己不幹脆也瘋掉算了!可是不行,一直都是這麼清醒,一直都記得所有往事。我實在承受不了,想結束這一切。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舊金山街頭胡亂奔走,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剃須刀片……”

東舟任憑雨水在臉上打著,凝視著明月慘白的臉龐,耳邊聽到她斷斷續續因為寒冷與痛苦而顫抖的聲音。

“沒有一個人理睬我,街上的行人是那麼無動於衷,那麼冷漠。他們手都插在口袋裏,快步經過我身邊。6個人——有6個人經過我的身邊,沒有一個人想要幫幫我!”

“我拿出刀片,一邊哭著一邊往手腕上劃去,也不覺得痛。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滴在我的裙子和毛衣上。大概是血流得太多,整個人已經糊塗了,我不知不覺地走到馬路中央,一陣強烈燈光打在我的臉上,我什麼也看不清。”

“接著,聽到一個男人焦急的聲音,問我怎麼了。那之後,我就失去了知覺,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急救室裏,那個救了我的人正在和醫生談話。他問我好些了嗎?問我餓不餓。那時候的我處於絕望之中,一句話也不想說。他說要給我去買東西吃,補充體力。他走後我偷偷逃跑了。以後我再也沒有遇見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