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晴國幣對於盧家來說,也不是沒有,隻不過大多武道天賦高的人,都能得到一些店家的贈予。
在門口不遠處,他狠狠握拳錘了兩下空氣,搖搖頭,走向北荒武青樓,這裏是北荒各地年少武夫居住的地方,門口就是大演武台,上次王知悉和盧宇狠對決,便是在這裏,隻不過此刻並沒人爭鬥,空空如也,碩大橢圓擂台表麵有一用武道力量寫出的“北”字,字寫的仿佛有恢宏氣勢,就連盧宇狠這個不懂字的,看到它也覺得寫的真好。
剛要離開時,一位同盧宇狠一般高大的黑衣少年走上擂台。
步伐輕快,不浮誇也不沉重,那張淡黑英俊的臉上,掛著一臉平淡,盧宇狠第一眼看見這位黑衣走出人群的時候,感覺這位黑衣與眾人有種不同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黑鳥飛進白鴿群。
“北荒神,你大膽!”
寒金城上空傳來一聲怒喝,幾乎把全城人的耳膜都要刺穿,力道和穿透強的可怕。
楊崢不知何時出現擂台上空,背後是初夏烈陽,這位北荒武道的老大,麵相不怒自威,何況現在他正在氣頭上,那樣子真如一位久經沙場的殺神,楊崢氣勢全開,一拳往已經走到擂台中間的丁澤遊打去。
這一拳的氣浪直接震飛了擂台周圍的武道新人和鬧市遊客,剛剛還在思考當中的盧宇狠即使已經爆發了全身力量,也被這力道往後推移上百丈。
處於一拳能量中心的丁澤遊也被這一拳打的半跪在地上,五髒六腑像是被烈火燃燒一樣,這拳的力道是真想把這位北荒新神給打殺在這裏。
楊崢飛了下來,雙目怒睜直視跪在地上的丁澤遊,問:“在北神城舊址重生,不往西邊跑,還敢來暗金城嗎?”
西大陸一向包容所有道,尤其是神道,雖會淪為葉舒的下位,但不至於成為高樓道者的證道契機。
丁澤遊此刻站起身來,抹了抹嘴上鮮血,表情溫和,語氣平淡道:“北荒侯,我隻是來看看北荒武道的盛況。”
看著平淡如水的黑衣少年,一身赤紅軍衣的楊崢兩橫濃眉都要氣得直翹,自覺剛剛一拳還是打的太輕,嚴肅說道:“我不管你們神道在曾經北荒如何放肆,你要知道這片地方被你們北荒神道一百年前幾乎統治成人間煉獄,現在你北荒新神又出世,今日無論如何,老夫都要拚了這一身修為,把你打殺在此。”
擂台下陣法已經被兩位中高樓道者打開,整個擂台的空間被隔絕出來,現在的楊崢終於可以火力全開。
“殺我?這裏可是北荒,你的修為還是太低了,北荒侯!”丁澤遊席地而坐,言語之外意味深長。
黑衣少年背後一尊黑色神像憑空出現,神像是一名閉眼青年,雙手合十仿佛祈禱。
丁澤遊閉眼,後方神像眼睛緩緩睜開,左手撚起一串圓形玉珠手鏈,手鏈其中一顆圓玉刺向楊崢,被楊崢一掌擋住,黑色氣浪驟然爆炸,黑霧鋪滿整個武青樓擂台,楊崢雙眼似有烈焰,一拳轟散所有黑霧,閃向丁澤遊麵前,左拳打出北晴拳第二式,霹靂拳勢如白色遊龍,衝向地上坐著的黑衣臉龐,黑衣背後神像發力,捏碎黑玉手鏈,上麵剩下的十七顆珠子皆碎,隨後一種像隕石墜落在整個擂台的壓迫感降臨楊崢全身,黑色神像左手麵向北荒侯,那手中出現一個小型黑洞,一把銀色長槍刺向了楊崢。
楊崢緊接著一拳回敬,打碎了那杆銀色長槍,雙目如烈陽般直視著那尊黑色神像。
此刻楊崢渾渾氣勢如同一輪烈陽,正如武道紅日。
“神道,好一個神道,那這一拳如何呢?”楊崢的拳意又攀升至頂峰,與那座黑色神像五五分開擂台氣場。
“晴空萬裏,陰滅陽生!”北荒侯喊出一聲,全身武意皆在一拳之中,打向黑色神像。
黑衣少年臉上終於嚴肅起來,不再坐在地上,而是也如神像一樣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黑色神像此刻在黑衣身前,隻看黑衣化為一隻墨鳥,直破擂台禁製,飛向南方。
楊崢把黑色神像打碎後,看見了那隻小鳥像是瞬移一般飛出幾裏之外。
“回見!”
少年意氣十足的兩個字,從天空遠方傳來。
楊崢嘴裏罵罵咧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看擂台已經裂成廢墟模樣,又開始慌了起來。
這個擂台可是孟平南當時來暗金城親自寫的,現在這個北字已經被打成一堆碎石,楊崢知道如果沒有緣由的話要被晴國如今的武道統領狠狠教訓一頓,腦子正極速運轉,想想有什麼理由能搪塞一下,又想著北荒神道複蘇這個理由相當不錯,就說自己被北荒神吸引沒注意北字。
想到這個,楊崢立馬吩咐兩人,一人去修繕擂台,一人快馬加鞭去龍城彙報今天情況。
半年之後的冬季某日,金沙岸南方沙灘的一座小木屋的天空上,飛來一隻墨鳥。
孟子坤左右手正提著兩顆鮮血淋漓的海獸頭顱小木屋這邊走來,那雙眼眸內有暗星,整個人殺伐內斂,高大威武,武夫氣概是丁澤遊見過最強的人,甚至要比隨武一百年那個殺氣騰騰的北荒侯還要強。若要比喻的話,北荒侯就像一座巍峨雄壯的山峰,在弱者凡人麵前,隻需氣勢就讓人需仰望,身高雖然不高,但是那參與無數次生死論道和大型國戰的經曆賦予了北荒侯極壓抑的感覺。而麵前這位晴國味道百年以來最具天賦之人,就像人看漫天星辰,你以為他是其中一顆,但實際他即是全部。身如高牆,體厚且堅,倒是那張臉長的居然比神道回憶裏那位武道魁首,也就是這位的爺爺孟定北,要順眼極多。
黑鳥模樣的丁澤遊想了想,應該是孟子坤母親容貌秀麗的緣故,所以這兒子武夫體魄如沙場大將一樣魁梧,卻貌若潘安。
孟子坤身後還有一位劍修,渾身是血,臉上笑意不減,看起來也不好惹,這人有些發胖,小圓臉,胡子拉碴,眼睛也很小,但此刻渾身是血再配上笑意,令人背後發冷。
這位正是剛剛完成了下半年一百個海獸的趙危,身後負劍,名曰冰海。
這倆人修為如今也是各自道中高樓人物,那隻黑鳥也早就注意到了,於是這兩位中的趙危冷笑道:“閣下不遠萬裏而來,下來聊聊如何?”
他背後那把冰海已經嗡嗡作響,殺意暴漲,此刻丁澤遊再不下來,恐怕難逃這笑麵虎劍客全力一劍。
丁澤遊想了想,半年前打一個楊崢都差點沒跑出來,今天更是兩位雖然修為深厚比楊崢稍遜一籌,但也是即將接近,兩位圍殺,他想跑恐怕要付出更大代價。
黑鳥火速降落,用人聲忙道:“別出劍,大俠。”
大道萬千,丁澤遊能有著比麵前兩人年輕至少二十歲的年紀,還能有深不可測的道力,讓麵前這兩位未來大道可期的修士不敢輕易放下戒心。
孟子坤和趙危其實也是沒辦法,這兩人剛剛經曆了與海獸的死鬥,現在倆人如果膽敢有一絲放鬆,都對不起他們已經三十多載的廝殺經驗。
孟子坤也扔掉了兩顆小首領級別的海獸頭顱,趙危也脫掉了身外染血長袍,與已經化作黑衣少年的丁澤遊,隔了十數丈坐在沙灘上。
今日陽光明媚,三人在徐徐吹過的海風,還有偶爾響起的波濤聲,開啟了一次談話。
黑衣少年依舊平淡道:“孟少,拿劍的大哥,我丁澤遊本來也是武道中人,隻是一次奇遇,今已手握北荒神道,我也清楚這個北荒神道意味著什麼,隻是我可保證,不會再有大流血事件,也不會占晴國某地為上神。”
孟子坤聽到北荒神道這四個字的時候,雙拳緊握,隨後又想到了什麼,還是一笑了之,最後也心平氣和說:“聽我二爺爺說過,北荒也出過好神,但是從來沒輪到過北荒主神道身上,那些好神是神道的繼承者被人性主宰。今日仔細看了看,沒想到你身後那尊神像道力卻無一絲殺意,這次北荒神道真的已經陷入了人性輪回了。”
趙危一言不發,隻是左手離開了身旁放著的長劍。
黑衣少年想到那些血腥的回憶,也雙眼無神起來,他愧疚道:“上一任北荒神要走的路,必須得有一些犧牲…”
他話未說完,趙危身形暴起,整個人殺意波動之強,如麵強敵,怒問:
“一千萬北荒凡人就該成為你們神道祭品嗎?”
黑衣少年沉默,孟子坤起身按住拔劍意頭強烈的趙危,讓他坐下。
孟子坤顯然也為麵前這個北荒神考慮了許多,緩緩說著:“上一任北荒神道的殺業,你得還,至於怎麼還,都要看你,如果你不想償還,那今日我孟子坤即使放棄武道鴻途,也必然在這裏同趙危鎮殺你,這一次保證讓你連一絲也不能存世。”
黑衣笑了,笑得釋然,他也回答道:“這是必然,我也是北荒人,也是晴國人。”
趙危聽到這話,殺意全卸,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本來錯的也不是這位少年,何況他能站在神性之上,也是常人難以達到。
他們三人被一片樹蔭遮住,正如這三人的命運,終將走向同一條路。
北荒,寒金城,冬寒初至,盧宇狠今年已經十六歲,他想回禾城看看。見識到與自己一樣年紀的神人與楊崢大戰還能全身而退後,此刻的他也有些頹然。在武青樓門口新修的擂台,盧宇狠依舊在回想春日那天,被稱為北荒神的年輕人,讓百年沒失手過的北荒侯,怒到束手無策,想想那個冷麵大叔也會無能,這小子居然也有點開心。
他並沒有很難受,隻覺得未來有更強者,但是自己也未嚐不能當一回努力者。
想起來這個,有種愧疚從他內心油然而生,他真的不敢麵對那個陪他一起走了武道前半段大路的田阿潤,從走的更快之後,他盧宇狠慢慢厭倦了和一個自己可以隨手打殺的平常武道百姓相處,去拿一把無法造成實質傷害的木刀過家家,太慢了!他總覺得太慢了,實際上是自己太快了,快的一眨眼就開始麵對王知悉那樣的劍道天才,開始剛知道天外有天的時候,後悔就已經化作釋然。
如果沒有自己,那田阿潤這輩子說不定都是個普普通通的一樓武夫,讓他有個目標,才能讓那位凡人的武道走的更堅實更快。
盧宇狠他開始在擂台上一遍遍打著北晴拳前三式,第一式:日升平原,吾汲曦光。拳有朝陽意氣,此刻盧宇狠已入行道,每一拳都有微量道力放出,一拳一收,有氣更含力。第二式:氣海雲浪,依山庭放。第二式多是掌刃,偏向防招,也有武道大意。
第三式:芒如萬刺,暗寒皆喪。第三式,拳意最強,力最深厚也最費道力。打完十套後,耗的盧宇狠體內道力清空。
又是一年冬日巴村,田阿潤也在武道長路慢行,還是田家院子,依舊隻有那一式,對比盧宇狠,他的招式裏多了一點笨拙,有些時候打出的變化,就像畫蛇添足。
老廖也在遠處觀望,看到那變招之後也搖頭歎息。
老廖心想:這孩子,心還是太亂了。一味追求變,而忘了本意的定,反而更拖累自己的前程。
這年寒冬與往年相比更短,春日很快到來,春暖花開時,北荒也在百年的休養生息中得到了環境的發展,這一年的北地五十城都欣欣向榮,別有一番光彩。
春寒依舊未消,田阿潤每天在如寒冰煉獄的瀑布底下開始了對武道的磨礪,他心中堅信:總有一天,自己也會開始走的更快。走在這個武道複興時代的前列,去北荒最大城,去中州,去沿海城留下自己的名號。
這天,田阿潤上午剛澆了一上午冷水後,見到了熟人老廖,旁邊還有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有點尷尬的撓撓頭,相對而立,差距極大。
兩年未見,盧宇狠變得更高大,而田阿潤的體格也比兩年前更強壯了,隻不過田阿潤要矮盧宇狠一個頭,身上穿著的也是寒金城的武道標杆青年才能穿的紋繡白衣,長的也更像一位翩翩公子,身材勻稱。
老廖看看田阿潤,又看看不說話的盧宇狠,想了想還是自己打破僵局吧。
“來,我看看你現在練的如何了?”
老廖問完,就一拳衝至田阿潤麵門,田阿潤右手臂橫起格擋,左拳一拳轟出。
老廖顯然沒擋住,被一拳打中腹部,後退了十數丈,老頭大樂:“好小子,沒白練,這一拳的力道夠勁。”
盧宇狠也來了興致,把修為壓在入道巔峰,一拳轟出,田阿潤敏捷異常,閃頭躲過之後又是一拳轟出,隻不過被盧宇狠以掌化力,反而吃了高大白衣的一個提膝衝撞,不過打磨十來年的體格也相當堅韌,並無大礙,倒是又數十次重拳雨點般砸來,盧宇狠左右掌縱橫交叉,擋住所有攻勢,兩人又以腿腳比劃起來,戰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