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位英明神武的孟定北,這位中州來的武道中年人,一身氣概跟背後有千萬軍千萬馬一樣,站在那裏老廖就知道沒人打得過他,且他有幸還能站在人群裏聽孟定北那一席戰前講話。
“我輩東陸人族,早年受獸道奴役,如今又是神道祭品,難道我輩人就該站在那裏等著所謂的神,所謂的庇護者獻出自己的命嗎?”
“今日我孟定北,已經創立晴國,不奴役,不強製,五萬裏中州,五萬裏寒東,八千裏西山,人族全部解放,今日到這片荒北大地上,希望禾城各位青壯,願隨本人打破神道陰雲,命換萬世不跪!”
老廖二話不說,直接走了入了晴國武道軍,看孟定北打完那套拳,又有一位武道副統林江流打完一套槍法,他的武道也就開始。隻是實在接觸太晚,這一生能在武道走完一樓已是用盡全力。
起初老廖很怕死,練武也沒什麼天賦,整天想著在後勤做做飯就行,在百萬軍隊中雖然真的很有安全感,但是麵對那個一瞬之間讓傳聞中千萬人血流百萬裏的於米提,感覺這百萬人不得一個眨眼就沒了。
還好,孟定北夠打,不僅夠打,還打著成了什麼......
什麼合道巔峰,然後一拳把荒北萬裏陰雲打的百年白日晴空萬裏。
神道?狗屁神道!
還是武道牛逼。
小廖再也沒有怕死過,後麵甚至衝在最前麵平複北地,那些個跟自己差不多一樣瘋魔的信徒,他也不怕死,覺得那一拳真的把自己一輩子的恐懼都給打散了。
北晴拳,是後麵這些部隊人給孟定北教他們的拳擅自取的名字。
隻不過這百年後,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孟定北那樣,一身武道山河氣概,一個中年男人,如果沒有那氣概肯定跟普通莊稼漢一模一樣,可就是這麼個敢向他們凡人彎腰的人,自己命都不要的為他們凡人出拳,說著要人族再不被他道奴,我孟定北僅憑一身拳意,讓東大陸再無平白無故流血和人族高壘如山嶽般的屍體。然後就麵對神道頂點的於米提打出那一拳,荒北遼闊得很啊,這不知道多少人命造就的北荒神道,把北地之上陰魂與怨念積累數千年形成的陰雲,一拳打得北地晴空千萬裏。
這位命數已將盡的老頭還未回憶盡時,頭上就有一種疼痛感把他這老東西拉回現實。
田阿潤怒罵:“老廖頭,你是不是又在惦記村頭吳寡婦的美胸呢?”
是這個田阿潤敲了一下老廖腦殼,響聲極清脆。
被打斷的老廖也不惱,他這才想起自稱神明的黑衣青年這事。看目前這架勢,北荒神如果要卷土重來,這一次他老廖得提前去一次寒金城了。
隨後,老廖急迫問田阿潤:
“現在就帶你去寒金城,走不走?”
這話說完,老廖已經站起身,本來喝了幾碗酒的醉意全部消散,這北荒新神如果真的再出世,禾城幾十萬戶人家必定會如那北荒於米提創立的神北城的血色高空一樣,真正的人命關天。
田阿潤這個時候可不想去,一是他才十四歲,半大少年,現在更要穩固武道境界,不能急於一時,便搖頭。
搖頭這會,老廖已然出門,出行方向顯然是村口驛站。
田阿潤是摸不著頭腦的,隻聽見一句老廖遠遠傳過來的“下次見到那黑衣少年,趕緊跑”。
這更讓田阿潤沒頭緒,他尋思那個黑衣人看著確實像魔道中人,可畢竟也隻比自己大那麼幾歲,應該不可能大開殺戒吧。
黑衣坐在荒北最北邊界江流群山下一塊大石頭上,正是當年晴國武道軍二號人物林江流隕落的地方,可惜這群山裏幾千座山,林江流的武道並沒能消散成福緣供後世武道人領悟,而是成了滔天的殺意如無數槍刺一樣縈繞在群山之間,讓群山之後的異國再也不能打晴國的主意。
黑衣眼看有一道微弱的魂魄體從群山中一座高山上飄了下來,是被林江流鎮壓殺死的北山神的一道殘魂,當年為了滅殺北荒神道殘餘,這些武道大家寧願同歸於盡,也不願意這些神能圈出一塊地自己默默發展,北山神和北河神本身也沒什麼殺業,但是孟定北和林江流沒有放過他們,神道隻有還存在晴國境內,終有一天又會出現一個北荒神,到時候如果又有一千萬人命造就而成一名新的北荒殺神,後果真的無法想象。
北荒群山也叫江流群山,以前隻叫北荒群山。當年北山神起初也未反抗,隻是請那兩位能放過自己和北河神,兩神並未造殺業。麾下國民,大都安生。林江流並未同意,一人一身便在北荒萬山之間開啟了一次戰況極其盛大的大戰,最後北山神隻存一絲殘魂,北荒萬山之群隻餘千座,林江流也隕落在群山之間,隨後北河神也被孟定北五六拳打碎神道本源,與北山神一個下場。
北山神殘魂的穿著像個牧羊少年,模樣很年輕,臉上沒什麼悔恨,長的確實算得上英俊,跟之前丁澤遊見過的北河神不一樣,北河神的殘魂就是一個碎嘴的少女,說當時就應該跟北荒神硬碰硬到底,死不屈服,讓孟定北知道北荒大地還是有好神的。
這兩位神看到丁澤遊都沒有什麼驚訝,說實話,神道真的很難殺,即使是北山北河兩神,一年到頭不要獻祭,隻是憑牛羊寶物這類祭品就能達到很高的境界了,但是這兩位也不能存世太久,畢竟是由那位傾道巔峰的林江流親自鎮壓,還是以命搏殺,這殘魂是當年林江流看他身上殺業不重才決定留下的,看看這武道是如何讓人族重新站在這世界的。
北山神勸告黑衣許多:別再像上一任北荒神一樣,於米提當時為了達到神道東大陸神道的第一人,成為西大陸亞拓神國的葉舒一樣的人物,居然一天就差點把北荒人族殺完了,隻留了五百萬婦孺青壯,這怎麼可能成為大神明呢?人能造神,也能覆神,就算你是葉舒,能在西大陸自己的主戰場不懼武神孟定北,可是在東大陸這個人族神話不斷的大陸,神道早晚會被這前仆後繼來往的人族英雄踏在腳下。
他北山神賭過,在北荒群山這個天然利於他的環境,林江流不敢拚命。
最後讓自己和北河神,一同化作殘魂,本源碎裂。
人族開創的道中:劍道,武道。還有曾經讓人族一統整個大世界的仙道,雖然失傳已久,終歸可能會有一天,在某個人族抬不起頭的日子,某位仙道大家破開雲霧,手握不屈,身後鴻運,一拳打碎那些人不想再回首的痛苦往昔,又建起一座幸福安穩的國家。
黑衣再清楚不過這些道理,他那場本該在新神道降臨此地影響下一整年的大雨隻在北地下了不到一旬,他心裏在這次遊曆北地五十城後有了很多的路,開始從今天與北山神交談完之後緩慢的走下去。
晴國神道注定走不到那個神道盡頭,那個葉舒也不過是神道境界中的大運氣者,無數神道在無數輪回追逐無數次都沒能看到的頂點還並沒有神能有幸看過一次。
不如,就親自看看這個神道巔峰在哪裏?
黑衣少年揣著一顆赤子之心,這一個在古往今來多少神道賦予的思想從未出現過的天真念頭,真正讓北荒神道看見一條通天大道。
神道境界分為幼神,青神,中神,名神,神種,神脈,神圈,神真。
西大陸亞拓神國的主神,葉舒就是神圈期,神道的道力凝聚與武道完全不同,大概指向精神和一些玄而又玄的供獻來獻出。
而武道更像是對個人行為的要求很高,你得用時間去磨練,就算你生下來再好的天資,如果你不去勤學苦練,終究會泯然眾人。
神道的強度比起武道來說很玄幻,是因為神道主講的一直以來都不是爭鬥,而是給信徒一個幻覺,讓信徒用命啊用時間來換出現實的感覺,你能使出多大神力,取決於信徒有多少,和祭品貢獻了多少。
同境界中,孰強孰弱,要看天時地利人和,有些時候甚至還會看看屬性克製。
神道這類很玄幻的道,有些神生下來就可能是一位神種期,甚至神力幾乎堪比武道同期人物,有些生下來就隻能繼承十之五六的力量,還有被滅的倒黴的,可能力量十不存一,要從幼神期開始,真的很容易暴斃。
就如這個丁澤遊,讓他現在去殺一個北荒侯楊崢可能做不到,但是讓北荒五十城獻祭四十九個城的百姓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隻要是那些連武道都沒資格走的人,完全生下來就已經是祭品的人生,隻能成這些千萬道法腳下的墊腳石罷。
於米提,本來就該是北狼神道的祭品的人,被北荒神震撼之後完全放棄人性,能讓北荒神幾乎將北狼神和北夜神兩位神種當傀儡一樣利用,兵不血刃的換來千萬人祭品,造就張揚了一百年神道的北荒神,那時候北荒神就隻是接近神圈期,用千萬人換來幾乎可以征服東大陸的修為居然不去征服,而是選擇探知未來,消耗巨量神力,之後麵對武道大軍和孟定北時,隻有神脈期強度。為了求一段很少很少的時光碎片,他作為神在造成千萬人的殺業之後沒有染指東大陸其他地方,也沒有吞掉剩下兩位北地神,隻是將其作為次位神當吉祥物,並在晴國武道軍大軍壓境時而選擇了引頸受戮。
北荒舊神因為看到未來,知道有個家夥生下來就是來滅殺他的,那不如豪賭一把,去看看下一代北荒神道是怎麼走神道的。
於迷提用一身殘存道力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孟定北那家夥,他被滅殺前喚出了這幾千年間無數在北地獻祭人命的神道陰雲,與自己一同趕往輪回。
北荒神即將消散時,淡淡說了一句:想看看武道未來如何晴朗?
北山神和北河神也不知道北荒舊神探了多少年的未來,讓當時麵對百萬武道軍和孟定北這宿命敵人,居然反抗之力僅餘十之二三。
要知道,那個兩千萬人獻祭下的不死白神葉舒,不僅有恐怖的保命手段,戰力也卓絕非常,如果在他的地盤打起來,除非你孟定北合道巔峰再走一百年,才能徹底滅殺葉舒。
有一小片光陰碎片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強行塞入了丁澤遊的腦海之中,他貌似看到了些許這個時代從未有人親眼見證的東西。
黑衣少年丁澤遊知道這次的北荒神道沒有給他透露多少未來的東西,而是給了丁澤遊一個更加玄而又玄的東西。
叫希望,讓這位少年對未來開始希望,從零開始,看看神道新路怎麼走?
寒金城,武清樓,演武台。禾城武道招牌盧宇狠右手拿一把精美的刀,麵對比自己稍大一歲,手握柳條的稻城少年,羞憤已湧上心頭,這比自己用身法累昏田阿潤還要羞恥的是什麼,是麵前站著一個拿著能殺掉自己東西的行道武者,居然隻用一根柳條來麵對自己的進攻嗎?
這位沿海城少年,是十六歲劍道已經劍氣上段的王知悉,他其實本來柳條都不想拿,用手捏的劍氣就能把麵前這個自以為能堪比武道天才的盧宇狠虐成狗。
劍道境界分為劍橋,劍氣,劍穴,劍脈,劍心,劍意,劍極。
每個境界都有上中下三段,並且因為劍道的境界較武道少一層,入門更難,殺力較武道多上幾分,同境界廝殺,實際上劍道修者更占一步先機。
兩人開始近身搏殺,刀光柳條影中,王知悉劍氣凝聚在柳條之上,讓柳條的強度居然連鋼刀都無法砍斷,但是盧宇狠的刀法說實話也真是給王知悉來了個出奇不意,一招犀利無比的左腕動右轉刀讓王知悉的額頭留出了一道帶血的傷口,王知悉趕忙拉開距離,空出的左臂抹掉了額頭即將蓋眼的血流。
盧這人占到便宜,馬上開始施展嘴上功夫,兩眼無所謂道:“抱歉,王道友,本想切下你半個頭來的。”
盧宇狠自己給自己的感覺是,一位謙謙有禮的武道君子。
實際上這句話差點讓王知悉道心失守,居然有人能在劍修麵前裝君子。握劍的左手五指骨頭嘎吱作響,殺意已經開始凝聚,劍氣已然成型。
在看到盧宇狠這副找死的樣子,王知悉不敢再小看麵前這位看上去風流賣弄天賦的高瘦少年,左邊馬上抽出腰間寶劍,右兩指間捏著柳條一柳刺向正往前衝殺過來的盧宇恒,左手握劍身形瞬間消失不見,盧宇狠背後傳來一股殺意,他急轉回身,可身後空無一人,忙又轉身,才知道自己已然被劍尖刺在心窩位置前,還好王知悉並沒有對他痛下殺手,隻是點到為止,盧宇狠的左拳也對準了王知悉的太陽穴,兩人僵持不下。
盧宇狠率先認輸,笑嘻嘻的走下擂台,向王家劍主鞠躬道:“王家劍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王知悉心裏說實話,對這人的看法被盧宇狠之前的做作誤導太深。這人本身的修為確實已經在同齡人是前列,還有那招招殺氣十足的拳意和刀法,明顯身經百戰,可是打之前,他王知悉還覺得這人隻有空架子。盧宇狠比起同齡武者那種說不出的機靈和聰明徹底展現在他麵前時,王知悉知道其實是自己輸掉了。
不過是兩回合的對弈,劍修快那麼幾秒的時間差,盧宇狠也預判出來了,今天若讓盧宇狠用拳頭,說不定還真有機會把自己痛揍一頓。
何況這小子也留手了,剛剛那句嘴炮現在想起來也不像開玩笑。
王知悉忽然往深一想,難道.......
一句話讓自己暴露出全部實力嗎?這小子,真是令人恐懼啊.....
後麵沿海城王家家主臉色鐵青,他們沿海城劍修麵對同境武道修士打擂台,向來都有隻準贏,不準輸的要求。
可是這小子麵對理論上比自己還要低一些境界的盧宇狠,實際第一回合的傷口就已經輸了。
王知悉也知道,今天又要在家主的喂劍中被砍成滿身劍痕了。
來荒北這陣子確實對修煉有些疏忽,不然麵對盧宇狠,一開始全力以赴,讓他馬上知道差距,迅速擊敗這人,可現在一場下來,反而給了盧宇狠更大的好處。
劍道,也沒有多厲害。
盧宇狠心想。
禾城,巴村,田阿潤依舊在寒冬早晨開始練拳,一直到夜間寒意最頂峰的時候休息。
禾城連接巴村那條河,逐漸開始冰封,等再過些時日冰層厚到一定程度,兩地來回簡單多了,不再受兩岸荒山影響。
深冬的某一天,天大晴,田阿潤對著巴村冰河隔空打出了一拳,他少年誌氣終於開始燃燒起來,大喊:
“田阿潤這一拳問世,敢讓世間武道修者知我北晴拳!”
萬物安靜,唯有田阿潤那一拳帶來的微風吹過。
孟子坤在南海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一拳向遠方平靜的海岸線一拳轟出。
遠方的海天一線,炸出一道七彩流光。
“同問!”
一道俠氣十足的喊聲回蕩在沿海城全城,這天往後,晴國這年冬日再無雨雪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