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梧端著東西先去了小祠堂。祠堂很簡陋，隻是一個用紅磚搭起來的小屋，正中是一塊牌位，上刻：列祖列宗，四字。
酒杯置前，香爐居中，後麵是三個盤子。李起梧倒滿了酒，香爐裏填滿了雪下的黑土，擺上果脯，饅頭，魚幹，拍了拍手就回到了墳包前。墳包前有一個一人高的石碑，中間刻：考九江李善昭墓。右邊刻小字，子李德名，李德末，李德容，孫李興共，李興良，李燕，李興壽。
李起梧同樣麻利的擺了貢品。李德名用左手從懷裏拿出香，右手手指尖在拐杖上一點，一簇火苗就從拐杖頭蹦跳著出來。呼的一聲就燃著了香，飄出一縷縷好聞的白煙。
“拿好三柱，給你曾祖上個香。”
李德名把手裏的香分給李起梧三根，爺孫二人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禮，然後插香。接著要行大禮，爺孫二人整衣跪下。
“爹，孩兒德名，值此時月，來看看您。今您曾孫已成家，願您老在天有靈，保佑李家子孫。願您早生極樂，下輩子安閑自在。”
酒灑下。“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禮畢。”李起梧額頭沾滿了雪。悄悄拍下雪，緩抬頭看見老人頭還抵在雪中。李起梧不敢起身，頭虛點著地，也一直跪著。
半炷香後，李德名才抬起了頭，眼角似乎有些濕潤。李起梧忙起身拍去爺爺膝上和袖上的雪。
“梧兒，再給天仙地仙上香。”
小祠堂前站定，三鞠躬，插香。酒灑下，再來三鞠躬，禮畢。
做完這些，李德名似乎一下子老了幾歲，摸索著拐杖，淩厲目光的雙眼也失去了幾分神采。
“唉，人老了。”李德名拂袖擦了擦臉，感歎道。
“誰說的？爺爺身強力壯，教訓二叔還手拿巴掐呢。”李起梧說道。
“就你嘴碎。”李德名一臉慈祥：“燒點黃紙吧，別讓你曾祖在下麵缺錢用。”
李起梧將黃紙聚了一小堆，管老者討了點火星，很快就燒起了一團火。黃紙一張一張丟進去，被火舌舔舐，先是輕輕飄起，燒了一小半後就墜入火坑，燒的旁邊的雪漆黑。黃紙一張一張丟進去，火勢越來越大，有點烤人。
李起梧不知不覺就盯緊了火光，偶爾竄起的火星連著燒盡的紙灰盤旋著向上飄走。現在他的心裏很靜，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沒想。
不多時，黃紙燒完。李起梧從一旁撿起一截枯木翻動灰堆，紙都燒的幹幹淨淨，沒有殘餘。再一看焚著的香，也都燃盡了。
“爺爺，走嗎？”
李德名點了點頭：“把東西收攏一下，下山吧。”
最後看了眼中間一抹紅的鬆樹，李起梧背著東西一路小跑去追爺爺，山丘的雪地上留下了兩串淺淺的腳印。
待到人已經小的成為黑點時，一隻青色的雀忽然從樹梢飛出，鳴叫一聲就飛向灰蒙蒙的天空，最後變成一堆青色光點，徹底消散。
天上下的的雪似乎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