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鬼 第十章 姑娘，請給我擦雙皮鞋
鞋店門前來了位擦鞋的。擦鞋的到來成了問題的焦點，當然，引起反響的是鞋店的營業員。就指著門外嚷嚷開了。
你們看，咱店外啥時候來了個擦鞋的，你們看看，蹲那兒還像模像樣的！
這怎麼行呀，影響我們店的形象，你看，門前又是擦鞋箱子、凳子的，像什麼話？
於是，事情反映到了老板那裏。老板說，我看看去。老板的辦公室在樓上，老板就噔噔地下了樓，向門外走去。老板站在台階上看了會兒，攆姑娘走的話一直沒開口。姑娘見有人老站那兒看她，就客氣地招呼，請問你擦鞋嗎？
老板笑笑，不置可否。姑娘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站起來討好地說，你是鞋店的老板嗎？對不起，我……不妨礙你吧？我……姑娘企求地笑笑。
老板發現她是位漂亮姑娘，年齡十八九歲，又細又白的臉蛋，一雙彎彎的眼睛，笑起來一口白牙，挺討人喜歡。老板就言不由衷地說，生意好嗎？
姑娘說，剛來，看起來也不會太好，還請老板多關照。
老板說，好說。說著，老板走近了，坐在馬褡子上說，來咱先開個張吧。邊擦鞋邊聊天，老板得知姑娘家境極困難，父親下崗，母親患病臥床，她是出於無奈才放棄高考幹這一行的。老板說，你就在這幹吧，沒有人攆你，誰要欺負你就告訴我。老板的話說得姑娘心裏很溫暖，眼圈裏也濕了。鞋擦好了，老板要付錢，姑娘不收，她說，老板這樣關照我，我每天都給你免費擦鞋，好嗎？老板說，哪裏話，哪有消費不付錢的道理，說完硬丟下一枚硬幣回到了店。
老板什麼也沒說，噔噔地上了樓。這一舉止震得營業員瞠目結舌，都嘀咕起來，看看吧，老板剛上場就被俘虜了，不知這女孩給咱老板灌了什麼藥。去他呢，他都不管，咱還問幹嗎？
擦鞋的寥寥無幾。因此，姑娘常孤獨地坐在那兒發愣，或者拚命地吆喝。姑娘喊著，聲聲傳到樓上。這時，老板就從窗口往下看，他的臉色難看起來，輕輕地搖兩下頭，或歎息一聲。
一天又一天，老板關注著樓下的同時，也在關注著街對麵。終於一天老板作出了一個規定：你，你，還有你，今天上午你們五個人輪流去擦鞋，對，就叫門前那女孩擦。下午他們五個再去。有兩個要求：第一，你們輪流去，間隔著去，不要一下子都跑去，不要讓她看出來你們是故意的；第二，任何人不許瞧不起她，更不許譏諷她，要高興去高興來，聽清了？還有，我可是有言在先，誰要是透露出去，或是把那女孩擠對走了，誰就給我下崗！老板又說：當然了，費用你們先付，發工資時我再考慮給你們加上。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回答得響亮又堅決。但是心裏也蹊蹺，老板跟擦鞋姑娘什麼關係，是不是沾親帶故？莫不是喜歡上她了？不可能，老板都四十多了，有妻子又有錢呀！
別問了，也別想了，按老板的要求做吧。於是，幾個營業員每天都去擦鞋，這一行動像做了廣告似的，擦鞋姑娘的生意漸漸也好了起來。
姑娘高興，快樂地幹活、滿意地回家。但姑娘不知個中原因。
後來有一次，老板帶著妻子孩子到南方旅遊，還要順路到溫州看樣訂貨什麼的，反正走了有一個多月。老板回來後問了一下營業情況，就上了樓。坐下來不久，老板突然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就伸頭向下望去，果然，樓下的擦鞋姑娘不見了。老板一驚，下去一問，方知他走的這一個多月裏，起初營業員還記著這事，時間一長，就把每天擦鞋的事忽略了，姑娘生意清淡了自然也就走了。
麵對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營業員，老板大發雷霆，他指著馬路對麵的洗浴中心和夜總會，吼叫著說，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呀，那些招聘按摩小姐和服務小姐的廣告難道不是誘惑嗎？看看，那廣告上寫著什麼，每月最低三千元！誰能保證，那個擦鞋姑娘走投無路時不會去呢？去了不會墮落呢？
說完，老板臉色鐵青，目光凝重。幾個營業員已是羞愧萬分，既而潸然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