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鬼05(1 / 1)

膽小鬼 第五章 大姑

站在講台上我大姑是人民教師。

鄉下的教室是簡陋的,黑板是水泥的,刷了一層油漆,時間長了,變得斑駁而毛糙,粉筆寫上的字雖然沒有明顯的黑白之分,但還是能辨別清楚。我大姑站在講台前,一絲不苟地指著黑板上的拚音和漢字念:

mao毛,zhu主,xi席,wan萬,sui歲!

孩子們仰望著大姑或者黑板,認真地齊聲念:mao毛,zhu主,xi席,wan萬,sui歲!

那是個鄉下小學,大姑是班主任。當年的孩子,依然記得大姑教他們的情景。現在,54歲的大姑教的是三年級同學。但時代不同了,大姑的教學方式和教學內容也有所變化,比如夏天,大姑不再讓孩子們回家幫助家長收割莊稼,或者撿麥穗。大姑說,六一那天,我帶你們到縣城去,看看城裏的變化。好不好?

大姑說,到縣城要一天時間,早上去,下午歸。早上坐班車去,下午坐班車回來。上午咱們參觀縣博物館,遊覽世紀廣場;下午看電影《小蘿卜頭》,然後返回。好不好?

好!孩子們掌聲如雷。

大姑又講,中午我們自帶幹糧,讓家長為你們炕餅,煮兩個雞蛋什麼的,再喝點水就行了。如果你們家裏種了黃瓜或者番茄什麼的,也可以帶點去,這樣可以節省一些錢。但是,我算了一下,來回車票、參觀票、電影票,加起來還需要大概12塊錢。所以請同學們回家講清楚,然後交給我。好不好?

好!孩子們再一次鼓掌歡呼。月31日那天,大姑收齊了同學的交款,47個同學,隻有3個同學說不去,他們說他們不想去。大姑明白了,他們3個是家庭最困難的同學。大姑猶豫了一下說,我們是個團結的集體,這3個同學不去,我想是因為困難的原因。同學們,我們大家能不能伸出友誼的手,幫助他們一下呢?好,現在我帶頭,當然同學們不一定和我一樣,你們拿1角,拿1元也是奉獻,也是愛心。說完,大姑拿出10元錢。月31日那天,大姑通過捐助的方式,成功地為三個困難的同學募到了這筆活動經費。月1日,大姑帶著她的全班同學到縣城觀光遊覽,同學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節日。7月1日就放暑假了。9月1日,大姑的學生就要升入四年級讀書了。因此,發過成績報告單之後,就是6月30日下午,大姑要求同學們全部到校。那時候,其他班的同學已經不到學校了,大姑堅持要給同學們開一次會。大姑站在講台上,目光認真地說,有一筆賬我還沒給同學們交清楚,就是那次到縣城活動的費用收支情況。

聽了老師的話同學們愣了,誰也沒想到他們的老師還為這件事開一個專門的會議,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的老師還要向同學們報告一次活動經費的使用情況。

在同學們的愣怔之中,大姑說,一個人,一生也許會遇到或經手許多賬目,經手一次和經手許多次一樣,經手的資金多或者資金少也一樣,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隻有賬目清楚了,人才能清白;隻有人清白了,才能頂天立地。同學們,我說得對不對?

同學們感動了,大聲回答,對!

大姑接著說,我早應該向你們彙報了,因為臨近放假了,要集中精力輔導你們考試,要寫年終報告,要批改試卷,要給每一個同學填成績報告單、寫評語,要……同學們原諒我,現在是不是晚了一點?

有的同學們已經流淚了,大家搖著頭或者連聲喊,不晚。

那天下午,我大姑將一張活動收支情況寫在一張大紙上,張貼在黑板上。公布表上有每一個同學的名字和交款數,每一項開支明細賬,最後總數是:收入564元,支出561.8元,節餘2.2元。

大姑請每一個同學走上台前,看了賬目,然後問大家,這2元2角怎麼辦呢?怎麼分呢?

同學們麵麵相覷,沒有一個說不要,沒有一個說留給老師吧,他們知道,說任何話都會傷了老師的心,但沒有誰想出更好的辦法。這時候,大姑說,同學們,我也想了半天,就自作主張地買了2元2角錢的糖豆,大概每人能分到3粒。現在,我請4個同學上來,為大家分下去。

我大姑站在講台上,47個同學都嚴肅地坐著,分到的在認真地數著自己的粒數,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