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似乎再也難以找到那種心靜的感覺,滿眼車水馬龍,滿耳市井人聲,就是到了周末假日,也早早排好了這類那類的雜事,遠了風花雪月,遠了人靜夜深。
我於是去找清兒,去欣賞她那份恬靜。在這個難以覓見一塊清靜之地的大都市裏,清總是那麼不急不躁,純純淨淨。
淺淺地笑著,清告訴我煲好了一鍋生魚湯。她麻利地炒好兩三個菜,我倆就麵對麵地吃起來。柔和的燈光下,清的胃口好極了。她說現在生意不好做,公司業務受挫,辦法正在想呢,天無絕人之路。知道我對生意一竅不通,清就轉了話題,講男人講情感講她正在外地讀書的女兒,還有健身之道養心之道。說話的時候她照例放一張CD碟——全是世界名曲。優美動聽的音樂輕輕地在整潔的客廳裏流淌,我們的說話聲自然也格外溫柔起來。
“喂,你們作家群裏那個頭兒王蒙說過:‘能不能聽得進音樂去,大體上是您需要不需要請心理醫生谘詢的一個標誌。’不過我可不是聽了他的教導才聽音樂的,我早就付諸實踐了,跟他是英雄所見略同。”清翹著腳一副得意的樣子,這時候沒人會說她像總經理,當然也絕不像已過了不惑之年。
清真不是吹牛,她愛聽音樂在朋友中間是出了名的。兩年前她的先生突遇車禍撒手歸西,清一半靠工作一半靠音樂撐了過來。那段日子她閉門謝客,甚至也不讓我們多打電話安慰她,“友誼和愛情都在我心裏裝著呢,就讓音樂在身邊陪伴我吧!”
後來清幽幽地告訴我,她好多次邊聽音樂邊嚎啕痛哭,但更多的時候她是倚著沙發,微微閉著眼睛,靜靜地去體味音樂的內涵和真諦。漸漸地她便有了心靜如水的感悟。哪怕麵對棘手的難題,哪怕布滿遠征的風塵,隻要回到家裏,聽聽音樂,她那顆疲憊的心就實實在在地舒坦起來,靜靜地回憶,靜靜地憧憬。或者什麼也不想,靜靜地享受心的安寧,心的靜謐。
心靜如水的清有一種別樣的神采,透著成熟,透著智慧,還有女人那份特殊的氣韻。難怪不時有異性對她投以愛慕的眼光,清也說:“快了,下次讓你見見他。”
心靜如水是一門藝術,不是心如止水,不是激情不再。她是波濤起伏間必要的平和,她是喧鬧繁雜中難得的寧靜。心靜,並不影響思潮的流動;心靜,反而能豐富生活的韻律。要掌握這門藝術非一日之功,一旦擁有則終生受益。
心靜如水是一種境界。浮躁和膚淺在她麵前黯然失色,張狂和自卑對她望而卻步,無地自容。心靜如水方可進退自如,坦蕩無畏,心靜如水也能拍案而起,激情如潮。
我不敢說,自己什麼時候能掌握心靜如水的藝術,達到心靜如水的境界。但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她,並將與她為伴。
車流依舊洶湧,人聲依舊盈耳,此刻,我心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