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是害怕了吧?”樂清小聲問。
降兮點頭:“不可能,小妖精天不怕地不怕的。”
“唉這怎麼能行,吉時都快到了,待會沈家來人要見不到新娘可怎麼行?”顏惠差了人,找半天沒找到,正急得團團轉。
這時,樂清驚叫一聲:“你們看!”
循著她的目光望去,餘下二人才發覺,薑無就在屋頂,一身鳳冠霞帔,正愁容滿麵地望著天。
降兮歎口氣,足尖踏上圓柱,飛身而上,“我心中最勇敢的小妖精這是緊張了?”
薑無深吸口氣,幾根手指不停揉搓,表情看似淡淡地,眼底卻劃過一抹憂思,她道:“這些日子一直在為大婚做準備,可真到了這一天,感覺也不過平平,似乎,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
降序覺得有趣:“那你想象中該是如何?”
“我說不上來,反正不是這樣。原本我應該是高興地,可為什麼還是會有點不安呢?”
降兮拍拍她的背,道:“下定決心嫁出去,緊張和不安都是正常的。我想,這世間應該很少有女子會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給另外一個男人吧?”
嫁人,本就需要擲情豪賭,賭對了,女子的一生則會幸福安康,可一旦賭錯,這便是一場飛來橫禍,將一點點地被折磨掉生活的鬥誌。
風輕輕地吹過,薑無似有所感,這樣的心態是正常的,她無需逃避,勇敢麵對就好了。
思及此處,她縱身一躍,穩穩落地,頭戴綴滿金玉的華美鳳冠,旁有點翠鎏金耳墜,身著一襲朱紅嫁衣,襯得她膚白如雪,顧盼生輝。這一幕簡直引得樂清嘖嘖稱讚,怎會有人美得這樣不可方物。
三人再幫她仔細裝點一番,蓋上喜帕,恰好府外響起了喧鬧的人聲。
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在顏惠的攙扶下,薑無來到門口,隔著頭巾,她看到高如偉岸的哥哥,正難掩欣喜之色。
薑闕微微蹲下身,好讓她過到自己背上,穩穩地背著她朝轎子那邊走。
周遭的空氣都安靜了,薑無莫名有些神傷:“哥,為何當女兒家的不能守在父母膝下啊?”
薑闕低低一笑,並未直麵回她這個問題,而是道:“夫家是一個家,可娘家依舊是你的家,日後要是想家了,我便去接你回來。”
再轉過垂花門,就要上轎子了,薑無已能看到好多人守在門口,正歡呼著,準備迎接今日的新嫁娘。
“哥哥,你要保重。”薑無拍拍他的肩,同時來到門口,立刻有人把新娘扶下來。
“萬事皆宜,萬般皆喜。”薑闕恭祝道。
薑無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行禮拜別後踏上花轎。
“起!”一聲唱喝,迎親的車隊立刻奏樂鳴響,引來不少圍觀駐足的百姓。
車隊綿長,要好一會兒才能到,薑無頓覺無聊,掀開一角簾子去看外麵。
隔著紅紗,一道堅挺的身影立在車隊最前,他同樣身著大紅婚服,隻看背影,便覺安心不少。
耳邊的人聲突然熱鬧起來,薑無知道,是沈府到了,由媒婆攙扶,她小心邁步而出,直到接過紅球,她才親眼見到了今日的新郎,紅裝照人,意氣風發,饒是從前見過他無數麵,薑無還是不禁麵熱。
二位新人在眾目注視下,一同走過長長的路,越過火盆,跨過馬鞍,有蓮子白米撒過,方才來到正殿。
“一拜天地!天地為鑒,喜結良緣。”
“二拜高堂!兩姓永好,子孫滿堂。”
“夫妻對拜!琴瑟和鳴,攜手百年。”
行完禮後,薑無隻覺一切都恍若隔世,仿佛自己還是初見他的時候,那般不諳世事。
可歲月不會騙人,她如今心性堅定,對方亦不再少年。
新娘被扶進婚房,沒多久,一大堆人簇擁著新郎往這邊走。
“快揭蓋頭,我們要看新娘……”北府軍的將領們嚷嚷著,不斷地朝裏麵湧,似乎都想見見將軍夫人的尊容。
“讓我進來,我要看師父!”人群裏,莫辭讓差點擠不進來,攜著雲飛又叫又嚷的,“又不是你們師父,看什麼看?”
薑無笑歎一聲,喚丫鬟霜痕去維持下秩序,不然待會連新郎都進不來。
奈何霜痕還沒走到門口,外麵吵鬧的人群霎時安靜下來,自覺讓出一條路,原是新郎來了。
薑無不由得緊張幾分,端正了坐姿。
莫辭讓和雲飛終於趁此機會竄到最前,好一睹師父的芳容。
薑無揣著一顆狂跳不止的心,攥緊了衣角。
莫大夫人遞過用紅布包過的如意秤杆,揭開喜帕,意為稱心如意。
喜帕被緩緩揭開,外麵的世界豁然明亮起來,薑無撞進他深深的眸子裏,隻覺心髒驟停,因為對麵的他,此刻也滿心滿意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