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樂清的雙眼已含淚光,她不敢相信,從小待她如生母般的女帝,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看她的。
“情愛,隻會阻擋我的千古霸業,而你,不過是棄子而已,”女帝再無耐心,狠厲道:“別管公主,給朕殺!”她背過身去,懶得再去看。
不曾想,一支利箭擦著她的臉頰飛馳而過,鮮血染紅她的左臉,出現一道長長的劃痕。
她驚懼地捂住臉,回頭猝然發現,大殿門口立著一位赤衣女子,臉覆麵罩,隻現出一雙英眉俊眼,便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那個讓她忌憚之人,果然回來了。
薑無又射出一支箭,剛好插入女帝的龍袍,將她釘在地上。
“薑!無!”她歇斯底裏地怒吼道,五官變得扭曲起來。
還不等她拔出龍袍,自殿外又衝出無數青鬆弟子,三兩下便將黑甲衛製服。
薑無一把奪過樂清手中的刀,微一蹙眉:“你的太子表哥活得好好呢,別急著死。”
而後又朝沈序遞過去一個眼神,後者與蕭謙漸漸退出大殿。
一時間,原本擁擠的大殿隻餘薑無與女帝。
女帝不願撕毀龍袍,又想掙脫束縛,可到頭來龍袍依舊被釘在地上,無法逃走。
薑無一劍割斷她的龍袍,冷聲道:“陛下,守著不屬於您的位置,何必呢?”
女帝霎時慌亂起來,撲到地上去撿那塊龍袍的衣角,做夢似的想將它複原。
見她仍不知悔改,薑無拿出一明黃卷軸,攤開示於她麵前,道:“先帝中道崩阻,原是要傳位給蕭謙,由長公主殿下監國,而你卻篡改詔書,謀權奪位,我說得沒錯吧,楊芙?”
楊芙是女帝的本名。
女帝狠狠一驚,一把奪過詔書:“你這詔書是假的,是假的……朕是天子,沒有朕,你指望那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繼承大業,大夏遲早得亡國……”
“那你又在幹什麼,增加賦稅徭役,搜刮民財,胡亂處死朝中大臣,難道你做的這些就不會亡國嗎?”薑無抓住她的衣襟,怒不可遏地質問道。
“這都是朕該有的,沒有朕,他們那裏會有十幾年的太平,要不是朕派兵馳援河州,吐蕃軍早就打進來了……”
薑無猛地脫手,氣急敗壞道:“這不是你對他們施加罪惡的理由,永遠不是!”
她搶回詔書,胸口劇烈起伏,再看一眼地上仍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的女帝,轉身朝殿外走去,邊走邊不忘說:“陛下,您即位初年,朝政的確被您治理得井井有條,河州一戰也是您力排眾議,方換來五年的和平。但這些年來,利益的荼毒,您終究還是為權勢蒙蔽了雙眼,您曾經位高權重,也受過萬民愛戴,但身處高位,若不能事事以百姓為重,如何能對得起他們對您的敬仰?”
言畢,她走出大殿,迎著日光,仿若初升的第一抹晨曦。
女帝抬起一隻血手,試圖去捕捉太陽,可這日光,實在耀眼得緊。
倏地,她的手心傳來一陣灼燒的刺痛,緊接著,是臉上身上,到處都皸裂一般地疼。
她蜷縮在地,側目去檢查身體,這才猛然發現,她光潔的皮膚竟然在一層層脫落,再摸到時,皺紋粗糙的皮膚赫然出現。
“不,朕要變年輕,朕要繼續做女帝,朕還有千古大業未繼承呢,不能就這樣老去……”她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徹底喪心病狂。
……
這次宮變以女帝發狂為終,未造成一兵一卒的傷亡。
朝廷這邊,眾臣本就對女帝頗為忌憚,如今沈序帶著先帝真正的傳位詔書歸來,他們自然知趣地迎蕭謙為新皇。
皇位拱手給楊家人,終於在十六年後的今天,重歸蕭家人的手裏。
楊國公一家流放西北,念楊芙為帝時所做的功績,不予處死,降為庶人,終生守陵。
而這次的功臣,沈序,特封為鏢旗大將軍,持虎符,可調令全國軍力。
蕭謙原是想賜他國公的爵位,食邑三千戶,卻被他硬生生給婉拒了,理由是,沈家隻想做清流人家,無福消受這潑天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