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辭讓吃痛地躲在雲飛身後,不服起來:“師父你這麼凶,沈序敢娶你嗎?”
張嬸卻聽出端倪:“合著你們還沒成親啊?”
無奈,薑無隻好把與吐蕃軍大戰的事情講與她聽,稱大戰來臨,他們隻好推遲大婚。
張嬸聽後,一陣唏噓:“沒關係,待你們回京城,再好好操辦便是,唉,可憐你那未謀麵的姐姐,那麼小,就被人牙子拐走了,也不知道安不安好,還有你爹娘,沒法親自看到你嫁人的那天。”
無人注意的角落,薑闕險些虎軀一震,眉頭緊鎖起來。
薑無倒是清楚,在林有汜的記憶裏,她還有個姐姐,名為有玟。隻是在林有汜尚未出世的時候,她姐姐便失蹤了,因著長女無望找到,爹娘便加倍地疼愛她。
就連薑無,想起這些,都不免為這位姐姐感到難過。
夜深了,大夥兒陸陸續續地回到林家小院。
隻有薑闕單獨留下,找張嬸問了些事情。
“張嬸,林姑娘的姐姐是幾歲被拐走的?”
張嬸見他無甚敵意,又是林丫頭的朋友,便歎息道:“有玟那丫頭啊,兩歲就被天殺的人牙子拐了,實在可惡。”
薑闕狠狠一怔:“兩歲麼?”他立刻追問:“那……那她姐姐身上可有什麼胎記?”
張嬸也是一驚,試探性地說:“左肩上有顆紅痣,薑公子啊,你是不是見到過這丫頭?如果你找著她了,可一定要告訴有汜啊,也好讓她們姐妹倆相聚……”
薑闕倍受打擊,一時怔愣地說不出話來,衝出了院子。
他全都明白了,薑文就是林有玟!!!
二十二年前,薑家父母帶著年僅六歲的薑闕途經宣州時,恰逢遇到一窩人牙子,從他們手裏救下年幼的薑文,那時薑文才兩歲,話都說不清楚,實在找不到她家,薑父薑母便把她帶回了京城,當作親生女兒撫養。
恰好,薑文左肩也有一顆紅痣,原來眉眼相似不是沒有原因的,薑文與林有汜竟是親姊妹!
薑闕豁然開朗,思緒像是被洪流打通一般。
回到林家小院,他步子踉蹌,都快要站不穩,薑無站在門邊等,見他如此情形,趕緊扶住他。
“哥,你怎麼了?”
“文文,你……”薑闕雙手發抖,幾近崩潰,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這副身子是親妹妹的,她該如何接受?
“怎麼了?”其餘人聽到動靜,紛紛出來古怪地看著他。
降兮瘸著腿走來,狠狠一撞薑闕:“有什麼話趕緊說啊,你要急死人嗎?”
薑闕抬眸看著她,那眼神,滿是慌亂無措,盯得降兮後背發毛。
薑闕深吸口氣,轉向薑無:“其實你並非爹娘所生。”
薑無不可思議地退後兩步,瞳孔震顫起來:“你說什麼?不是……那我到底是誰?”
“當年,爹娘從人牙子手中救下了兩歲的你,地點正是在宣州,你……極有可能是林有汜的親姐姐!”薑闕一口氣說完,氣息越發混亂。
“怎麼可能呢,爹娘從未說過……”薑無眼眶發紅,隻覺渾身冷得要命。可她再仔細回想,林有汜與自己相似的眉眼,還有哥哥當前所述,種種證據,似乎都在證明,她好像真的就是林有玟,這具身體的親姐姐。
如果真是的話,那……那她重生到了自己親妹妹的身上?
也是一種別樣的重逢?
她身子晃悠起來,感覺周遭人影幢幢,夜色朦朧,猛然間,她好似墜入萬丈深淵,永劫不複。
“我活了二十三年,在生命的最後一年,我被女帝賜死,幾月後,我重生到了一具陌生人的體內,你卻告訴我,她是我的親妹妹,她是我的親妹妹啊?我們出生在同一個屋簷下,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二十年不曾相聚,如今重逢,竟是以這樣的方式,我能見到她,卻再也無法與她互訴衷腸。老天爺啊,為何要如此對我,我寧願永墮無間地獄,也不要如此苟活……我身為姐姐,什麼也沒做,她卻給了我一條命……”
可憐林有汜成為孤女的那幾年,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她那素未謀麵的姐姐了。
時光荏苒蹉跎,就讓我最後再幫姐姐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