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薑無聚集青鋒部分人,於顏氏醫館後院彙合。

百來號人立在此,將整個後院堵得水泄不通。薑無站在台階上,突然掀掉麵皮,露出原本的樣貌。

“你……你不是左門主?”弟子們失聲驚叫,尤其是上門人,一臉難以置信,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扮作門主的,他們竟毫無察覺。

更有眼尖的,壯著膽子問道:“你是薑無大人嗎?”

“那左門主呢?不對,另外兩位門主怎麼都沒反應?”

弟子們都有所懷疑,兩位門主是不是早已知曉此事?

麵對他們的猜忌,薑無一直沒說話,反倒是招來顧聲:“你來跟他們解釋吧。”

“好嘞,姐。”顧聲站上前,揚聲道:“薑無大人當初沒有死,而且還帶著青魑的解藥回來了。”

此話一出,當即有人不信,冷哼道:“青魑無解,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就是,世上無人能解青魑。”不少人附和道。

顧聲見他們不信,隻好轉過身,露出自己的後腦勺,“我身上的蠱蟲就解了。”

大家紛紛望過來,驚訝中混著欣喜之色,他的烙印真的消失了。

“我的蠱蟲就是那位顏神醫解的,你們若還是不信,大可找她一試。”顧聲指向一旁的顏惠,後者揚手笑笑,一派懸壺濟世的和善模樣。

大家都有些心動,他們中不少人都快三十了,若能繼續活著,簡直就是天賜般的幸運。

這時薑無拍拍顧聲的肩,對眾人道:“如今的大夏,女帝當政,昏庸無道,迫害在場諸位,你們難道還想為她做事嗎?”

有人聽出話外音,不屑道:“搞半天你就是想讓我們為你辦事,那不是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嗎?”

降兮一聽,可不樂意,衝上前來就是一頓輸出:“什麼坑不坑的,她有說過讓你們跟著她幹嗎?”

薑無卻是一臉冷峻,穩如鬆針,從身後的箱子裏拿出鼓鼓囊囊的錢袋,道:“這裏麵每袋二十兩,待會顏神醫會替你們解蠱,完事後,你們若想走,每人一袋銀子。但若想跟隨我們,你們從此不會受蠱蟲威脅,極盡你們所能,守護大夏子民,開創太平盛世。”

降兮也陰陽怪氣地強調:“是去是留,任由你們抉擇,可別說是我們強迫的。”

顏惠開始為他們解蠱,提前服下麻沸散,可減去不少痛楚。很快,便有幾名弟子成功解掉青魑,他們不可思議地摸後腦勺,差點喜極而泣。

看看錢袋,又看看冷若冰霜的薑無,他們果斷選擇錢袋,逃走了。

降兮托著手肘,有些著急,人性這種東西,她在京城裏混了十多年,早已熟知。眼看著解完蠱的人都去領銀子,她緊張地扯扯薑闕的袖子,問道:“小妖精的辦法靠譜嗎,別一會人都走光了。”

薑闕放下她的手,鄭重其事道:“這世上總會有赤膽忠心之人,若是都逼迫他們留下,人再多又如何,沒幾個真心辦實事的。反倒是自願留下的,日後才會真正地披肝瀝膽。”

這時,一個漢子剛解完蠱,手臂還在汩汩冒血,他突然單膝跪在薑無麵前,帶著振聾發聵的嗓音喊道:“薑無大人有好生之德,我張猜願跟隨大人,效犬馬之勞,立誌興複大夏,隻為國泰民安!”

薑無被他這嗓子震得一愣,走到他麵前將他扶起,莞爾笑道:“張兄弟此言豪情壯誌,薑某佩服,那從此便是我們青鬆的一員了。”

張猜疑道:“不是青鋒嗎?”

薑闕走出來解釋:“女帝手下的青鋒,隻是她鞏固統治的利器,為了權勢,它的矛頭可以對準所有人,甚至我們自己。但青鬆不是,它永遠不會縱容世間險惡之事發生,我們將是百姓最堅韌的後盾。”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心有所動,漸漸地,離開的人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百來人留下了三十三人。

薑無遣散他們後,餘光瞥見累癱在門框邊的顏惠。

她今夜著實累得夠嗆,替最後一人解完蠱後,倒在門邊上就睡著了,渾身髒兮兮的,衣裙上依稀可見鮮紅的血跡,月色照耀下,像一朵朵涅槃重生的花蕊,正享受著屬於新生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