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琳和吳彭宇得知女兒出了車禍趕到醫院時,丫丫躺在重症監護室裏,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掛著呼吸機。吳彭宇揪住肇事司機的衣領,一拳揮過去。楊琳無力阻攔,靠在牆上,慢慢滑坐下去。醫生護士急忙分開他們,吳彭宇像受傷的困獸一樣咆哮……
楊琳和吳彭宇結婚十年,隻有丫丫一個女兒,說是掌上珠心頭肉一點也不過分。丫丫深度昏迷已經持續七天,醫生說清醒的幾率很小了,這幾乎就是宣布丫丫成了植物人。楊琳無法麵對,抱著吳彭宇失聲痛哭。
這時候楊琳在北京的弟弟楊崢聽說外甥女出了事,帶著厚厚一遝錢趕過來。楊琳看也不看,冷淡地說:“我們不缺錢,你帶回去吧!”楊崢訕訕地拿回錢,坐在一旁不說話。吳彭宇知道他們姐弟關係一向不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楊崢看他一眼,努力扯動嘴角笑一下,吳彭宇對他理解地點了點頭。
楊琳忽然回頭看著楊崢,眼睛裏射出一種光芒,那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她激動得語無倫次:“我急糊塗了,我有法子救丫丫,我還有最後一個法子救丫丫!”說完跑出醫院,上了一輛出租車。吳彭宇搞不清怎麼了,楊崢想了想,恍然大悟,驚叫:“我姐是動了鬼祭飯的心思了!”
“鬼祭飯?那是什麼?”吳彭宇追問,楊崢吞吞吐吐。吳彭宇一再追問,才道出始末。
鬼祭飯是農村流傳的一種請鬼方法,據說七月十五出生的人命屬陰,在沒有月亮的晚上,用滴血的米飯可以請來鬼幫助達成心願,但是同時他也會提出要你一件東西。吃完血米飯,地上會留下血字,上麵寫著他要的東西。至於他要的是什麼,就要看運氣了。吳彭宇聽得呆住,問:“還有這種事?這麼迷信的東西,楊琳怎麼會相信?”
楊崢聽了低下頭,說:“不是迷信,當年我是個棄嬰,我媽把我撿回來養到五歲時,我發高燒引發急性肺炎,在醫院好幾天昏迷不醒。我媽是七月十五生日,就用這個方法請鬼,治好了我。當時地上留的血字是一個命字,我好了以後我媽就出意外了。天天去洗衣淘菜的河邊,再熟悉不過了,居然就滑進去沒上來。大家都說,我媽運氣不好,請的鬼是冤死鬼,怨氣重。留下那個命字,那是和我媽一命換一命呢!”
吳彭宇吃一驚,楊琳碰巧也是七月十五出生。楊崢擠出一絲像哭一般的笑意:“現在你知道我姐為啥恨我了吧?我不是她親弟弟,我媽處處偏袒我,最後還為我送了命,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吳彭宇丟下他就往醫院門口跑,楊崢知道他是要去攔住姐姐,也在後麵追上去。
楊琳回到家裏,準備鬼祭飯的東西,對吳彭宇和楊崢的勸告充耳不聞。吳彭宇生氣地說:“這都是迷信,當年的事純粹是巧合,我們要相信醫院,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楊琳轉過頭,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說:“讓我試試吧,隻要能救丫丫,我什麼都不怕。如果是迷信,我也不會有事。我一定要試一試!”吳彭宇拉著她的手瑟瑟發抖。楊崢見勸阻不了,說:“也許我們的運氣好,並不是每個鬼魂都要人的命。如果是拿命換命,我們就不換。”楊崢的聲音慢慢弱下去,他自己也不確定是否可以和鬼魂談條件。
到了十二點,天上沒有月亮,黑漆漆的,楊琳拿著準備好的東西下了樓。請鬼的現場隻能有一個人,吳彭宇和楊崢都躲在樓上的窗簾後麵,黑著燈。楊琳點起七支蠟燭,圍成一個圓圈。取出一隻裝滿白米飯的槐木碗,她忍痛用刀片割破食指,把血滴在白米飯上。然後捧著碗圍著蠟燭慢慢轉圈,一邊轉,一邊禱告,請過往鬼魂來食。七盞燈的光芒覆蓋了不小一片範圍,影子在燈光下也就跟著轉。轉著轉著,地上的影子忽然多出一個。楊琳一下汗毛直豎,渾身發抖。她慢慢回頭,身後沒有人,地上卻有兩個影子。一個大小正常,是她自己的,另一個偏小些。王琳明白了,這就是來吃鬼祭飯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