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把臉一翻,十分冷漠地道:“那你還不快走。”
陳樾道:“我晚點再過來。”
棠袖頭一扭,沒理他。
陳樾走後不久,杜湘靈來了。
一進門望見棠袖麵前的海東青,杜湘靈呀了聲:“藏藏,你開始養這個了?早說啊,我上次直接從遼東商隊那給你要一對玉爪帶回來。”
玉爪羽色純白,是海東青裏品相最好的。
棠袖這隻品相雖也不錯,但到底沒玉爪珍貴。
棠袖否認:“不是我養,是陳樾放我這裏治傷的。”
杜湘靈挑眉,長長哦了聲。
杜湘靈一聽就明白,昨天藏藏生日肯定發生了什麼,不然這小兩口不會這麼快又有聯係。
心知肚明棠袖現在完全是身在局中不知局,杜湘靈壞心眼兒隻想看熱鬧,絲毫沒有點破的意思,便跳過有關陳樾的部分,繼續聊海東青:“你在幹嗎,喂它喝水?”
“嗯。”
棠袖目光重新放回海東青身上。
她手腕和小臂累得不行,但仍努力把小長勺抬高到與海東青喙齊平的位置:“它不肯吃肉,我就想著是不是渴了,那先喂水好了,可我怎麼哄它都不張嘴。”
杜湘靈聞言歎氣:“你傻啊,海東青能是哄的?你得跟它熬,把它熬累了它就肯讓你喂了。”
棠袖道:“你看它這樣子,它都快死了,還熬?”
杜湘靈嘖嘖搖頭:“要不鷹的種類那麼多,怎麼偏偏人家是萬鷹之神呢。”
別說受了傷,就是沒受傷被捉住,這家夥也性子烈到直接絕食,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棠袖十分服氣,敢情這家夥脾氣比她倔一萬倍。
作為常年在外跑商隊的人,杜湘靈見海東青比棠袖見得多,也比棠袖了解得多,因此並未冒冒失失地靠近,而是遠遠站著指點:“要不你試試自己跟它呆屋裏,可能熬個半天它就撐不住了。”
棠袖拒絕:“真要撐不住肯定也是我先撐不住,我才不跟它熬,就這麼喂。”
杜湘靈再次挑眉。
“那就隻能祝你好運咯。”
畢竟藏藏從來都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呀。
果然,不出半刻鍾,棠袖甩手,啪一下扔了小長勺,對海東青怒道:“你怎麼比陳樾還難纏?愛喝不喝!”
說罷起身,氣洶洶走了。
徒留杜湘靈在原地哈哈笑出聲。
杜湘靈簡直要笑死,藏藏怎麼這麼會對比啊?
這話得記著,回頭好拿去嘲笑江夏侯。
然後照舊沒靠近海東青,直接跑去找棠袖。她方才問了流彩,海東青的傷都是棠袖一個人處理的,所以水隻能棠袖喂,如若換成別人,海東青連看都不會看。
她瞧得清楚,剛才那半刻鍾,海東青雖不肯張嘴,但好歹眼睛在盯著棠袖,隻要堅持堅持,說不定真能喂進去。
然而棠袖是真氣,不管杜湘靈怎麼勸,她都不願意堅持,還揚言海東青死了活該。
勸不動的杜湘靈隻得遺憾離開。
而棠袖嘴上說著不管,實際心思仍放在海東青身上。
這就使得晚些時候陳樾下值過來,並未遭到棠袖的冷言冷語,概因她各種辦法都試了,還找了專門飼養海東青的鳥販請教,可她這隻仍然不肯喝水,肉同樣半口沒吃。眼看海東青愈發虛弱,是真的快死了,棠袖正急得不行,轉頭見陳樾進來,趕忙衝他招手。
是不是因為陳樾救了它,它熟悉他氣息,所以換成她,它就不肯張嘴?可白天她給它包紮那會兒,也沒見它抗拒啊,想不通。
陳樾聽了道:“可能是它沒力氣張嘴。”
棠袖搖頭:“我把它嘴都掰開了,直接灌水它也沒喝。”
陳樾道:“那我試試。”
棠袖便讓開位置,看陳樾以巧勁令海東青張開喙,她趁機把小長勺裏的水倒進去。
結果毫無意外,水全流了出來。
棠袖捏捏勺柄。
她勸自己,這可是海東青,號稱十萬神鷹裏才能出這麼一隻,它傲氣是應該的,不能急,得慢慢來。
遂再次和陳樾合作,然後再再次,再再再次。
不過終究還是連半刻鍾的一半都沒到,她就摔了小長勺,對海東青怒道:“愛喝不喝,我才不受你的氣!”
言罷比白天還更加氣洶洶地走了。
海東青似乎有被嚇到,眼珠子好長時間沒能動一下。
陳樾失笑了瞬。
他撿起可憐的小長勺,仔細衝幹淨上麵沾到的灰,重新盛了清水送到海東青喙前,低聲道:“就當是給我麵子,喝點?不然我不好跟她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