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殺青

蘇禾帶著一個年輕的男孩等在樓下的房間,見楚清筠來了,帶著男孩一起站起來。

“筠哥好。”

男孩看起來二十出頭,皮膚黝黑,個頭不算太高,但是十分強壯,遠遠看著,還以為蘇禾帶了個飯保安。

“這是寧肖祖,二十二,你叫他小寧就行。”

楚清筠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坐下。

“我聽你說席同以後可能會有點忙,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隻有韓淼一個女孩也不太合適,就先把他帶來了,試用期一個月,正好趁席同沒走,帶帶他。”

蘇禾說著,讓小寧把包放下,打發他先去找韓淼。

等他走了,才對楚清筠道:“小寧體育學院畢業的,雖然沒有多少經驗,但是力氣很大,以後搬東西這樣的粗活可以給他幹,人多時還能護著你一點……不過,肯定是趕不上席同。”

楚清筠笑了笑:“放心,沒吵架。”

蘇禾鬆了口氣,隨後也笑了:“誰管你們吵不吵,別耽誤賺錢就行。”

說著,拿出了一遝厚厚的A4紙。

《發財》上映後,工作室收到的劇本就多了起來,再加上星雲的資源,給了楚清筠許多選擇,隻是多少都有些同質化,就像林導說得那樣,不想形成固定的印象,所以一直沒有選出合適的劇本。

“這是新的劇本?”

他隨手拿出一本,翻開一頁。

卻看到了“《超級偵探》第六期角色背景”的字樣。

蘇禾笑著拍拍那疊紙:“都是你下個月的通告。”

青年指尖一頓,遲疑著抬頭。

“《古今》的拍攝,兩個雜誌內頁,兩個綜藝飛行,還有幾個廣告……”

她挑出其中幾份:“《發財》上映之後,你也算有了實績,接觸我們的品牌比以前多了,這幾個是本身口碑就不錯,格調也比較高的,你選一選。”

楚清筠看向手裏的資料,其中有的化妝品、潮牌、食品,甚至還有寵物用品。

“據我在雜誌社的朋友說,時尚圈很欣賞你的氣質,C牌已經有意借我們禮服,我幫你爭取一下,月末應該能去他們的大秀。”

蘇禾看起來心情很好,話都多了起來:“你知道這多難得嗎,我之前帶的藝人,每次紅毯都跟打仗一樣,到處去借……算了不說了,保持住風評,等《裙擺》上映,我們還有得挑。

“還有一個國內的代言,騰雲汽車……梁影帝愛人的產業,看來你跟他們處得不錯。”

楚清筠揚眉:“韓淼沒跟你說嗎?”

“她也不是什麼都告訴我,我現在是三個人的經紀人,她是你一個人的助理,肯定更向著你。”

對方裝著吃醋的樣子:“搶走我一個心腹,記得賠啊。”

“我不是你的心腹嗎?”

青年將幾個代言分成兩份,一份放進未來的行程,一份塞回蘇禾的包:“騰雲可以接,我幫了沈總和梁影帝一點小忙,這是他們的謝禮,還有這個化妝品……比較好用,劇組的化妝師也給我推薦過它。”

蘇禾:“就兩個?”

她有些舍不得地拿出一份複印郵件:“這個潮牌和國外集團有合作,算是G牌的下遊品牌,不接下來嗎?”

C牌和G牌都是世界聞名的高奢,存在同類競爭,一般來講,除非有足夠咖位或是得圈子青眼,一個藝人很難代言兩個同類產品,但與C牌的接觸還是沒影的事,發邀請的潮牌也沒有標G牌的大名,楚清筠沒有道理拒絕。

“蘇姐,你還記得我們的金主嗎?”

蘇禾愣了一下:“是加裏集團的……”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恍然地一拍腦門。

加裏集團在A國已經有上百年曆史,隻是人員不豐,家族最後一位男性繼承人早早去世,集團便被他的遺孀席織錦接手,相比國外仍然叫加裏集團,國內按照習慣,稱呼其為席家。

投資人孫女士是這位席總裁的母親。

但與此同時,這位上了年紀的女士在幾十年前是得到過認證的高定設計師,有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幾十年前,因為G牌設計師盜用了華國的傳統元素又張冠李戴,國人投訴無門,恰好投資人同樣用過這種元素,以個人名義將G牌告上法庭並勝訴。

幾十年間,兩方雖然維持著表麵的和諧,但私底下從來沒有過任何合作,老加裏婚前為了討好妻子,還在社交媒體上公開諷刺過G牌的品味。

“我怎麼把投資人給忘了,G牌確實不能碰,回頭我跟造型師也說一下,年末紅毯也別借G牌的衣服了。

蘇禾後怕地灌了口水,突然想起什麼,杯口停在唇邊,半天沒動。

楚清筠:“怎麼了?”

“韓淼之前跟我說過,我自己也能看出來一點……”

她試探著開口:“席同……”

“是。”

楚清筠不用她問下去,直接點頭:“席同是席董事長的兒子,他父親是霍氏的霍風。”

“那孫女士當初找我……”

“其實那些投資是席同的。”

他見蘇禾並不驚訝,顯然是早就猜到了這些,索性實話實說:“他告訴家人,是隱瞞身份才跟我結的婚,不能直接幫我,隻能以家人的名義投資。”

這個理由,比蘇禾之前猜想過的任何豪門恩怨還離譜,她消化了一會兒,再看向雲淡風輕,仿佛隻是在話家常的楚清筠:“你是說,席同騙了你,他的家人對工作室的資助,其實他想幫你……那他隱瞞身份你知道嗎?”

“之前不知道,最近知道的。”

楚清筠也托起水杯,抿了一口:“跟韓淼一起。”

蘇禾:!!!

她此時才理解為什麼韓淼知道這麼詳細,又為什麼是那副世界觀被衝擊的表情。

席同多大的膽子,竟然瞞著超級富二代的身份跟楚清筠結了婚,楚清筠知道了,竟然也沒有生氣,他脾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他又不是隻騙了我,你們不是都不知道麼,可能有錢人就是比較喜歡體驗生活。”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耐心解釋:“這件事至今隻有我們四個人知道,就連席女士和霍先生,也都還以為我當席同是個普通助理。”

蘇禾剛鬆了口氣,就聽到來自青年的惡魔低語:“隻是過段時間席同會回到席家,他的身份瞞不住,周家那邊……似乎也沒有再幫我隱瞞婚姻的意思,我們要提前做好曝光的準備。”

蘇禾:……

她痛恨那個幾分鍾前還在心裏誇楚清筠省心的自己。

得知席同可能跟投資人是直係親屬,她一度陰謀論覺得自己隻是這一家人選好的工具人,但仔細想想又不吃虧,隻是不理解楚清筠被嶽母資助,還要簽訂對賭協議折騰這一趟。

誰能想到,竟是這麼狗血的原因。

楚清筠在這件事中屬於冰清玉潔的完美受害人,雖然孤立無援的人設會被打破,但因為他不知情,就算曝光,也沒有什麼可嘲的,頂多一些女友粉會流失。

楚清筠的粉圈大多數是事業粉,並不影響基本盤。

但關鍵是,這個事實誰會信啊!

就連她自己,現在都是將信將疑。

一邊的藝人還在沒心沒肺地感歎:“韓淼什麼時候跟你說的,怎麼忍到現在才問?”

短暫思考後,蘇禾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你說周家不會為你保密,但外麵現在還沒有這些消息。”

“可能周池還有什麼顧及,但他應該不會放棄這個把柄。”

“他是有顧及,還是在等什麼時機?”

蘇禾抬頭:“周池扒著你們的那部電影,叫《凝視深淵》的,是不是也打算年末上?”

二人沉默,半晌對視,交換了個了然的眼神。

蘇禾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隻是開口時仍不甘地咬著牙:“楚清筠,共事幾個月了,得到你的信任可真不容易……挺好的,你之前太省心,我還覺得無事可做,現在終於要做點經紀人該做的事了。”

*

第二天一早,全劇組的人都發現,昨天跟楚清筠拍床戲的席助理不見了,換成了皮膚黝黑的憨厚助理小寧。

化妝師助理抓著韓淼的手,差點要哭出來了:“怎麼回事!我爹呢!”

韓淼震驚:“你爹跟我什麼關係?”

“我爹席同我媽楚清筠啊!”

對方比她還震驚:“你是不是不看cp超?現在都是這麼叫的。”

韓淼放棄跟她糾結稱呼的問題,哭笑不得地抽回手:“你是問席哥?”

化妝助理:“嗯嗯。”

韓淼:“他昨晚走了。”

化妝助理:“那他什麼時候回到我媽身邊?”

韓淼:……

一時間,眼前的人似乎成了爹媽即將離婚的可憐小孩,韓淼心疼了幾秒,然後冷靜開口:“他不回來了,被筠哥開除了。”

化妝助理:!!!!

趁著對方宕機,韓淼壓低聲音:“你別聲張,咱倆關係好我才跟你說,昨晚他們好像吵架了。”

對方驚呼:“吵架!”

驚訝過後,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又連忙放低音量,眼淚在眼眶打轉:“為什麼啊?”

韓淼:“我提前回房了,什麼都沒聽到,但好像是席哥做了錯事,我聽見他在筠哥門口道歉。”

“完了。”

化妝助理強忍著眼淚:“小貓性子直又有原則,肯定很難原諒他,席同沒哄他嗎,就,直接就走了?”

韓淼沒想到她會繼續問,停頓了一下,出於共事幾個月的同事情,她斟酌道:“沒直接走,過了挺長時間才走的。”

“怎麼能走呢!他不了解小貓就是需要哄嗎,竟然說走就走了!”

幾秒間,悲傷轉為憤怒,化妝助理心疼地看向楚清筠:“怪不得小貓今天看著有點沒精神,他把席同當最好的朋友,被這麼對待一定難過死了。”

韓淼心想這麼冷的天,被扔出酒店的席同也挺可憐的。

看著遠處神采奕奕與林導討論劇本的楚清筠,她忍了半晌,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困惑:“他不是你爹嗎?”

對方束起眉毛:“他配嗎,昨天那麼好的替身機會,還把小貓惹生氣了,我不如去磕然筠。”

今天的戲還是在酒店裏,梁影帝還在根據導演的要求,補拍昨天的特寫,韓淼走到在旁學習的楚清筠身邊,為難地笑了笑。

“我誤會了,她不是純cp粉,是你的嬤嬤。”

粉絲用語,把正主放右位拉郎叫嬤嬤,放左位拉郎叫公公,這兩個詞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帶著貶義,但用得太多,已經泛化了,雖然也是磕cp,本質上還是正主一個人的粉絲。

楚清筠也遲疑了:“她是我粉絲?那肯定是向著我。”

韓淼點頭,又道:“但我們聊天時,應該有人偷聽到了。”

小寧抱著水瓶,隻看到她動嘴,好奇地湊過來:“小韓姐,你說什麼?”

“沒事,我說之前瓶子裏的是果茶,喝完了放那就行,不用再接,筠哥不喝白開水。”

她指了指地上的一箱區別於其他人的礦泉水:“你看好那些水就行,劇組隻有筠哥喝的是這個牌子。”

*

不出韓淼所料,當初她的話的確被人偷聽了,流言如脫韁野馬,沒過兩天,全劇組都知道席同被楚清筠開除了,甚至還有人能繪聲繪色地描述出席同是怎麼在楚清筠門外痛哭流涕,又是怎麼落魄離去。

殺青當天,就連林導都知道了這件事。

拿了殺青紅包,楚清筠包下酒店旁的自助餐廳請全劇組吃飯,在走廊聊微信時遇到林導,緊跟著便聽見幾個出來抽煙的場務聚在一起聊天。

“我就說哪有那麼多雞犬升天,朋友之間,一個人發達了,心態就變了,肯定是那個誰做事越界了唄,一個當自己是朋友,一個當對方是助理。”

“唉,能共患難,但是不能同富貴啊……”

“你怎麼能確定就是楚哥的問題,他脾氣夠好的了,上次有人把水弄他身上了都不生氣,要不是那個誰做了過分的事,怎麼可能直接把人攆出去。”

“關鍵那天結束還好好的,兩個人還上藥呢,幾個小時的時間,那個誰能惹什麼禍!”

耳邊是針對他的爭論和猜測,手機上則顯示著另一位當事人的消息。

【楚清筠首席助理】

——宿主我好累,看不到你我代碼都老化了。

——你給我安排的任務太簡單了,A國這邊有問題的都被我媽約談了,我坐享其成辦手續就行。

——你是不是太久不發微博了?發點照片吧,粉絲們肯定都想你了。

——我好想你!!!!

【楚清筠】

——加油。

他把手機遞給林導,無聲地讓她幫忙照了一張半身照,發了過去。

對方沉默幾秒,接著發來一連串感歎號。

等場務們回了餐廳,林導才慢慢點起一根女士香煙:“怎麼突然吵架,你們不是挺好的?”

“就是挺好的,才不能一直在一起了。”

楚清筠沒有直接明說:“姐,上映的時候,網上可能會有一些我的消息,您從《巔峰》開始就一直幫我,我想著先跟您說一聲……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對電影不會有影響。”

“你都叫我一聲姐了,我肯定要相信你啊。”

林導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吐了個煙圈,不在意地笑笑:“又是同一時間開機,又是派人偷拍,他們沒有動作才奇怪。”

“你也不用自責,那個什麼《凝視深淵》的導演,腦殘一個,以前就被我壓著打,我們倆老對頭了,我們當時打的,比你們那個節目還髒。”

青年寬慰地笑笑,安靜地歎了口氣。

“謝謝。”

“謝什麼,都是你自己爭取的。”

對方笑道:“要不是你,我最愛的16+就要流產了,何況席助理走了,沈總也跟著走了,我們片場氣氛好了不少。”

沈總氣場強大,僅有的溫柔都給了梁影帝,他每天作為投資人坐在片場,場務們都縮著脖子走,林導罵人也都收斂著。

想起劇組眾人看眼色的模樣,青年也忍不住笑了。

飯局臨近結束,林導喝得有點醉了,靠在褚英身上大罵那個跟她打擂的導演,見楚清筠端著杯形似紅酒的果汁靠近,才堪堪停下。

“林導,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青年正式道:“《裙擺之下》的質量我們有目共睹,肯定票房大賣,我隻好預祝您的對頭倒黴。”

褚英:“確實確實,肯定大賣。”

林導眯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與他碰杯:“你小子不錯,靠你自己就能前程似錦,那我就祝你……得償所願。”

褚英聽得莫名:“這不是差不多麼。”

楚清筠卻聽懂了,如果說誰是在場最了解他的人,莫過於從《演技巔峰》開始就十分欣賞他的林導,縱然摻雜利益,NG的時候對方也罵的很難聽,她仍是他失憶後難得的知己之一。

青年將對方的知遇之恩記在腦子裏的備忘錄上,理所應當地點點頭:“我會得償所願。”

第112章 回來

臨近年末,各個營銷號和新世界的up主都在總結當年網絡大事,而一旦涉及娛樂圈,唯獨不能跳過的,就是頂流周池口碑崩盤和一顆堪稱黑馬的新星升起。

這二真假少爺之間的狗血大戲讓本年度其他出軌瓜逃稅瓜都顯得索然無味。

恰好楚清筠殺青後曝光漸漸變多,網上又重新複盤起了他和周池的恩怨。

“歡迎收看年度大瓜總結之豪門真假少爺節目背後的明爭暗鬥,小新與小桃帶你吃瓜。”

新世界流量最大的吃瓜博主發布的視頻裏,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笑眯眯地與觀眾打招呼。

男主持小新:“要說今年最出圈的綜藝節目,非《演技巔峰》莫屬,相信大多數觀眾朋友都知道了,最終勝利者是楚清筠,決賽頒獎禮的鬧劇cut現在還掛在新世界視頻站今年的觀看量榜首。”

女主持小桃:“我記得上一次達到這個熱度的新世界綜藝還是在網站改名之前,梁影帝和沈總那個戀綜。”

小新:“說起這個就巧了,楚清筠的工作室隸屬於梁影帝的星雲娛樂,昨天沈氏的騰雲汽車發布了最新的宣傳片,同時宣布楚清筠為全球代言人,可以說是引起一陣轟動。”

小桃點頭:“畢竟騰雲現在屬於龍頭產業,上兩任代言人,一個是自家老板夫梁影帝,一個是A國現象級歌手,楚清筠熱度很高,但在很多人眼裏,他還隻是個新人,能接到這個代言簡直不可思議。”

提起這個,小新拍了拍搭檔的肩膀:“粉絲說是因為楚清筠的氣質合適,沈氏慧眼識珠,不看咖位,跟他們的私交也沒有關係。”

小桃抿嘴笑笑:“你信嗎?”

兩人對視幾秒,同時繃不住笑出了聲。

剪輯過後,又是重新變得正經的兩位主持將話題拉了回來。

“就是因為楚清筠這次引起很大話題度的資源,所以我和小新突然好奇,《演技巔峰》播了這麼久,楚清筠和他的死對頭——異父異母的弟弟周池,到今年為止,各自發展得到底怎麼樣。”

視頻標題裏的另一位主人公到現在才被提起,但無論是主持人還是觀眾,都沒有覺得任何不對。

“想到很多關注過這個瓜的朋友們也不追星,粉絲們也不會特意去追蹤另一個人的資源,所以我們倆做了一個總結,想必喜歡他們任何一個的粉絲,還有許多吃瓜路人都會喜歡這一期。”

小新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經常觀看視頻的觀眾見他笑成這樣,就知道後麵的事情會很抓馬,紛紛在彈幕刷起了“刺激”。

周家別墅裏,周池坐在客廳,開著視頻,安靜地聽著。

這個賬號他關注了兩年,看著兩位博主講一些他了解或不了解內幕的抓馬事件,樂得對圈內各位競爭對手或朋友幸災樂禍,沒想到有一天,竟也成為了他們視頻的主角。

不,不是主角,兩個主持人句句不離楚清筠,他其實是配角。

“小池。”

管家給他端了杯熱茶,語氣溫柔:“大少爺說讓你別太關注他,不開心的話就不要看了。”

周航有自己的公寓,周太太出國旅遊,周立金一如既往,什麼都不交代就不回家,隻剩下管家願意跟他說句話,還是替周航教育他。

周池掩下嘴角的冷笑,隻留了個頭頂給管家,狀似乖巧地搖了搖頭:“我沒有不開心,他們要說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視頻中,以防有人忘了或不知道前因,小新和小桃先快速複盤了一下兩人的過往。

按照網友們看節目的順序,從大家帶著對周池的濾鏡,看他團寵一樣被其他選手包圍,按照選手們的態度,一起討厭楚清筠,再到楚清筠澄清,又在節目中透露他養母失蹤和不為人知的童年,觀看視頻的觀眾又重溫了一次看比賽時的心路曆程。

如果說大多數人對楚清筠的態度,是從厭惡質疑,到心疼理解,再到欣賞沉淪,那對於周池的印象,則是一直信任欣賞,直到某一次被他的某個行為惡心到,斷崖般下跌。

這個時間點倒是不同,有人是從他的話中聞到了茶味,有人是在他搶走湯景一的戲服,有人是在決賽抽簽,有人是在決賽賽場。

失望與厭惡一點點堆積,再加上與資本壟斷話語權的天然矛盾,讓他明明沒有犯法,就收到了數不清的抵製,幾個代言跟他解約,要是沒有周家小兒子的身份,手裏僅有的幾個代言也會解約。

彈幕上滿是對他的厭惡與嘲諷。

管家在得知網上消息時,已經因這個看似單純實則惡毒的孩子驚訝過一輪,能完美維持溫和的表情,擔心道:“小池?”

周池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冷冷抬頭:“如果我偏要看呢,你要替我哥打我嗎?”

管家一哂,訕訕地走開,順勢聽見身後響起的冷笑:“他現在被捧得越高,我才越高興。”

視頻裏,細數周池掉了和現存的資源後,終於輪到了楚清筠。

小新:“其實楚清筠的黑粉挺多的,我記得工作室剛成立的時候,他們嘲楚清筠出了節目沒有資源,然後《發財》上映,一人出演兩角,大爆一次。”

小桃:“在大家都覺得他要開始有代言到時候,他直接進組了,我沒看你的資料,他們是不是又嘲了。”

“對,又嘲了。”

小新忍俊不禁:“然後他殺青了,我們猜他拍戲的間隙應該沒少接到代言,我有一個朋友,在某企業廣告部工作,他跟我說他們單位發了很多次邀請,都沒有請到人,他的單位可是大廠。”

小桃連忙捂住他的嘴:“你這怎麼像在黑他啊,聽起來像是小牌大耍。”

“不是,你聽我說完……”

小新艱難躲開:“因為那個時候人家在拍戲啊,工作室真的很有誠意,要了他們的產品試用,但是,就是那麼巧,他們送去的那個產品線出問題了,具體什麼問題我就不說了,反正最後結局是那一條線的商品還沒上架就緊急召回了,雖然沒有合作,但是據說股東大會還給他寫了感謝信。”

小桃這才放過他,於是他繼續道:“另一個沒有合作成功的相信大家已經知道了,xx螺獅粉。”

“這個我知道。”

小桃捂嘴大笑:“沒合作是因為小貓挑食不吃,但是這個消息泄露之後,xx螺獅粉銷量確實漲了不少。”

小新咳咳兩聲,表情誇張地給她使眼色。

小桃抿了抿嘴,立即改口:“那麼我們來看看楚清筠這一年的成績:首先,是《演技巔峰》的冠軍、已上映的《發財》中扮演男四和女三。”

小新插嘴:“這個真的獨一無二。”

小桃:“目前已經拍完的待播電影《俯視》男二,官方電視劇《往來有古今》中,特別篇《長春宴》和《祝晏》的單元主角,D牌彩妝全線代言,騰雲A33代言……說實話,對於新人來說,現在這個資源和發展,已經能算是奇跡了。”

霍家老宅,因為老爺子的生日,霍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晚飯。

霍可正戴著耳機看視頻,一隻手伸過來,摘了她右耳耳機。

她被嚇了一跳,回過頭,便見霍北城按著耳朵,恰好聽到小新擔憂的聲音:“……但是據我們的人脈講,其實在兩個月前,周家應該沒有放棄周池,他現在唯一的待播電影《深淵》,WD和周氏集團都是投資人,據說投入已經有8億。”

小桃表情誇張地抖了抖:“都市電影這麼大的投入,我的金錢觀要出問題了。”

一個名聲臭了,沒有血緣關係的惡毒養子,跟前程大好,性格可愛的親生兒子,傻子也知道該選哪個,彈幕中滿是對周家的不解。

不過他們的頭腦很快又清醒過來,不是周家不要楚清筠,是楚清筠一直沒看上周家。

小新:“《俯視》在去年就開始籌備,《深淵》跟它題材一樣,名字也差不多,即將搶在另一部之前上映,算得上是明謀了,也就是說,周家在幫周池,主動與楚清筠打擂台。”

小桃:“根據小道消息,今年與七個合作品牌解約的周池現在已經在接觸新代言了,就等電影上映,到時候估計會打破現在的格局……說實話,我有點擔心楚清筠,因為這個圈子某些眾所周知的特點,他跟周家劃清界線,可能會引來不小的麻煩。”

……

“我也是圈內人。”

霍北城把耳機還給她:“有什麼想知道的內幕,你可以問我。”

霍可冷笑:“你不是在跟周茶談麼?這種惡心人的招不就是你出的,我問你什麼?”

“別亂說,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男人謊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繞到霍可旁邊,閑適地坐下來:“而且,誰說主意是我出的。”

霍可撇嘴看他幾秒,突然反應過來:“周池出的?”

霍北城不說話,她便當他默認了,嫌棄地挪遠了一點:“真夠惡心的,你也是不挑。”

“你以為楚清筠就很無辜嗎?”

討厭的表哥開始了他的大教育:“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你覺得惡心,隻不過是因為你喜歡楚清筠,立場不同……”

不等他說完,霍可直接關視頻站了起來,遠遠地朝下樓的老爺子招手,小跑著衝過去扶他:“外公!你下樓怎麼不叫我啊!”

大伯霍宇笑著對妹妹霍雲道:“小可都高中了,還是這麼活潑啊,跟小孩一樣。”

一邊,老爺子握著外孫女的手哈哈大笑。

對方看著那邊笑笑:“爸喜歡她這樣。”

霍宇轉頭,恨鐵不成鋼地瞥了隻知道在旁邊看熱鬧的兒子一眼。

這個死孩子因為受不了在集團被管著,收購WD去混娛樂圈,結果一堆爛攤子砸手裏,還跟一個男人糾纏不清。

雖然最近對周家的投資有了些回報,但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小打小鬧。

最重要的……還是霍氏的資產。

霍可是個女孩,老爺子重男輕女嚴重,不成氣候,老二的股份最多,他兒子被撞之後正常了許多,讓霍宇著實緊張了一陣,好在最後有驚無險,那孩子仍是個神經病,上趕著去給周家的棄子當助理。

……沒有競爭對手,就讓他去玩吧。

霍宇幾分鍾自己調理好了心情,頗有種找不到挑戰的空虛感。

“你二哥的兒子,姓席的那個恢複正常了,你知道嗎?”

他又去跟妹妹搭話。

霍雲點頭:“在家族群看到了,小夥子很帥。”

隨後便不再說話。

霍宇不死心,繼續挑撥:“那你肯定也看到老二在家族群發的消息了,嗬嗬,這孩子,你說他老實吧,他搞男人,說他新潮,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玩裝窮尋找真愛那套。”

“你看你們倆,就算知道你有錢,妹夫對你還是很好。”

他又看向霍雲的丈夫,一副一家之主的派頭:“聽說你最近要辦畫展,霍雲一向小氣,錢不夠的話,你找我要。”

對方比霍雲還安靜,隻是笑笑不說話。

但霍雲忍不住暗中皺了眉,再抬頭,還是剛剛那樣雲淡風輕的微笑:“大哥,你不支持小同喜歡男人嗎?”

霍宇看向她,見她維護起老二的兒子,想起從前他們兩個關係總是更好,不由心中冷笑。

哪怕麵上表情不變,語氣也難掩輕蔑:“我不歧視他,但你知道,爸的思想落後,接受不了這個。”

“說我什麼呢?”

一旁被孫女纏著的老頭聽見關鍵詞,坐到餐桌旁。

“沒說您,在說二哥家的小同。”

麵對老爺子,霍雲的態度好了很多,笑起來和女兒很像:“小同不是喜歡男孩子麼,我在說大哥思想開明,二哥剛再群裏說小同正常了,就替他滿S市地找男孩聯姻,結果那孩子早就有了目標,倒是浪費了大哥的苦心。”

霍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連忙捂住嘴。

霍宇喝酒的手一頓,放下酒杯,僵硬地朝霍雲笑笑:“這是哪的話,我就是聽說這孩子回國,幫他物色物色,不拘什麼男孩女孩。”

“大伯,你給表哥找對象,跟二伯說過了嗎?”

霍可雙手撐著下巴,好奇道:“要是說過了,那表哥也太不給你麵子了,你見到他一定得說說他,讓他別再纏著人家無辜的人……”

話音未落,管家匆匆忙忙地從門外進來,聲音中帶著激動:“董事長,二少爺帶著一家回來了!”

*

同一時間,S市街頭,上百層高的大樓正播放著視頻廣告。

視頻的開頭是衣著光鮮、化著舞台妝的明星,被人群和閃光燈簇擁著走下舞台,優雅紳士地走入更衣室。

下一秒,一個梳著長發,穿著一身皮衣,戴著墨鏡的高大青年從一側出現,路過緊緊圍在更衣室的人們,踏上了等在門口的車。

這時,有人發現青年的身影,指著他的方向大喊一聲“他在那兒!”

眾人聞聲,轉身追趕,卻隻看到飄散的發尾沒在緩緩關閉的車門後。

在人群再次圍過來之前,汽車靈活得如警惕的野獸,不需要任何起步,直接高速衝了出去,留眾人麵麵相覷。

接下來的畫麵中,長發青年將墨鏡扔到副駕,開啟自動駕駛,在車內按下一個按鈕。

汽車一邊駕駛,一邊經曆一段科技感十足的變形,變成舒適的敞篷車,同時衝出城市,開進田野。

勻速溫和的風中,青年被陽光曬得微微眯眼,長發劃過高挺的鼻梁,在耳後飄散。

他舉起幾顆麥子,天上的飛鳥便揮動翅膀落在他指尖,低頭吃掉。

人和飛鳥,車與田野,像是一幅畫緩緩流淌,寫滿了和諧與舒適。

最後,車停在路邊,支起的後備箱直直扯出帳篷大小棚子,剛剛還肆意不羈的青年被一群小鳥小兔子簇擁,閉眼躺在草地,閑適愜意的模樣,像極了攤在地上撒嬌的小貓,充滿了生命力。

隨著輕快的音樂,一排文字出現在屏幕。

“騰雲風輕,變換隨心。”

蘇禾靜靜等視頻播完,聽著身邊路人小聲的驚歎,滿意地關上了車門。

“還是沈氏有錢,托他們的福。S市現在到處都是你的臉。”

今天是宣傳片播放的第一天,一向喜歡欣賞自己作品的楚清筠卻沒跟她一看,而是低頭看著手機。

屏幕中是一張照片,從門口的角度,記錄著坐在餐桌、笑容僵硬、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走出的一家人。

——笑死了,你看他們的表情。

——可惡,要不是我媽在場,我就開視頻給你直播了。

——回家了嗎?我趁你不在家回去把飯做了,在保溫箱裏。

——宿主你在忙嗎?我好想你哦,給我發照片唄。

……

消息的數量正好卡在他不會忽略也不至於不耐煩,楚清筠拍下大樓反複播放著的廣告,給對麵聒噪的男人發了過去。

“清筠?”

蘇禾的聲音高了幾分,楚清筠這才抬頭,回應了一聲。

“在聊天?”

她從前麵回頭:“席同嗎?”

“嗯。”

楚清筠收起手機:“霍先生和席女士回國了,他們去霍宅賀壽。”

蘇禾對席同的身份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消化了下,並沒有過多過問。

相比之下,還是眼前的事情最重要。

“C牌已經同意借給我們明年春夏那款女裝,後天年末盛典你至少能拿到一個獎,這幾天先暫停增肌,上鏡瘦一點,領獎好看。”

她放鬆地伸了個懶腰:“早知道能接成,就不給你準備那麼多套了,這套先保密,等著內場穿,到時候我提前買好通稿,藍血超季,全球首穿,八個字打出去,我們怎麼也算得上二線了。”

楚清筠看著手機,突然心悸了一下,似乎出自本能,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

他沒有錯過這稍縱即逝的不對,重新複盤了最近的計劃,確認萬無一失,這才點了點頭:“應該不會出問題。”

第113章 胃炎

第二天一早,楚清筠剛到《往來有古今》劇組,就接到了蘇禾的控訴電話:“你是不是烏鴉嘴?”

工作室的確是準備周全,可架不住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恨他。

就在新世界的博主發視頻嘲諷周池資源摳腳後,今天淩晨,G牌發布了和周池的合作消息,早上的時候,他代言G牌手表的消息就被鋪滿了全網,安靜了半年的粉絲像是終於找到了底氣,過年般慶祝起來。

與此同時,周立金早上被拍的一段錄像也傳得到處都是。

他親自開車送周池去G牌大樓,被追上班路的幾個粉絲攔住。

視頻裏,微微發福的老頭勉強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笑得和藹可親,一點沒有大老板的架子:“小池是我們家最寵愛的孩子,今年經曆了很多,謝謝你們還能喜歡他。”

粉絲把自己的聲音剪輯掉了,於是下一句,便聽到他說:“他比較自立,不需要我們管,我們隻能不管了。”

第二句明顯是在說楚清筠。

互聯網除了記性不太好,還有對有錢人格外寬容的毛病,一些吃瓜路人見周立金這樣平易近人,不自覺有了些好感,見他溫和理智,又對周池是這個態度,便若有若無地在心裏替周池開脫,順便嘲諷一下其他堅持對周池深惡痛絕的大多數人,頗有種舉世皆濁我獨清,與世界為敵的榮譽感。

楚清筠一早就知道,隻要周家不放棄周池,努力營銷,遲早都會有這一天,所以反應不大。

倒是片場眾人,一大早全都暗中盯著他,試圖看出些傷心或是憤怒的情緒。

蘇禾倒是不擔心他難過,她更在意的是周池先一步跟高奢合作,楚清筠被C牌賞識這件事就顯得沒有那麼值得炫耀了。

“還好他隻是手表代言,不是全線。”

楚清筠化完妝,韓淼在一旁為他擔心:“紅毯上他肯定要穿G牌的衣服,萬一他也是超季首穿,你就沒有那麼特別了。”

小寧看看韓淼,總覺得她擔心的方向有些不太對,最讓人生氣的難道不是周立金這個親生父親公開說不管他了嗎?

他對這些品牌不太了解,但還是能看懂劇組人員的眼神的。

大概是官方媒體在圈內地位帶來的驕傲,也可能是因為楚清筠導致製片人被換,打破了他們內部爭鬥的平衡,相比上個劇組,這個劇組的人沒有那麼好相處,今天周立金的視頻一爆出來,不知道多少人都帶著看好戲的表情。

果然,拍攝時便有人起了幺蛾子。

《往來成古今》作為一部曆史科普劇,劇本是確定的,鏡頭也不難,所以導演並不是時時守在片場,經常是幾場戲同時開機,沒那麼重要的戲份,就由三個副導代勞。

楚清筠飾演的祝晏因為直言不諱,三次被貶,最後一次被貶成庶人,奉旨乞討,今天拍的,就是他第三次被貶的劇情,因為人物少,劇情簡單,現場是副導演拍攝的。

副導叫王鵬,跟楚清筠交流不多,韓淼和小寧如何回憶,也想不起來到底什麼時候得罪過他。

但他顯然很不喜歡楚清筠,曆史上,祝晏其實隻受了五天苦就被複職,按照劇本,隻需要讓人搶走祝晏乞討來的半個饅頭,再表現一下他的饑腸轆轆就好了。

拍攝進行到一半,王鵬一臉和善的笑容,帶著邀功的語氣興致勃勃地將他叫走,大聲提出要加一段戲。

眾人一開始還以為他要跟楚清筠結個善緣,接著,便聽見他道:“這種劇情很容易被觀眾心疼的,所以我們加一點內容,讓路人往地上扔點什麼吃的,祝晏撿起來,狼狽地吃下去,突出一下他的悲慘。”

“考慮到拍攝效果,小楚你犧牲一點,真吃行不行?我看過節目,都說你戲比天大,是天生吃這碗飯的,肯定能接受,對不對?”

話音落下,整個劇組都安靜得要命。

楚清筠的挑食並不是秘密,不說早就在節目裏被討論過無數次,這些天在劇組,他也是每天請人送飯,連喝的水都是自帶。

王副導不可能不知道。

他提出這個要求,可以說是把“我要針對楚清筠”寫在臉上了。

現場的監製見氣氛尷尬,試圖出麵調解:“鵬哥,那個……劇本上沒有這些,場務也沒有準備吃的,要不就算了吧。”

“怎麼沒有。”

王鵬麵色如常,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巧了,我今天不想吃盒飯,提前點了外賣烤雞,用我的午飯吧,我是為了劇情效果,就不用劇組掏錢了。”

他忽略一直在旁邊使眼色的監製,讓人把烤雞拿來,打開看了看,笑眯眯地給楚清筠展示:“你看,沒人碰過,很幹淨的。”

楚清筠看著他的眼睛,同樣沒有撕破臉皮,隻是搖了搖頭:“抱歉,我不能吃烤雞。”

“不對啊,我記得在網上看過,你吃過烤鴨,怎麼烤雞就不能吃……我知道了,是不能吃皮吧?”

對方又叫來了場務:“來,把皮撕下去,記得戴手套,這樣幹淨。”

接著,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露出一個虛偽的愧疚表情:“但是剩飯不好太幹淨,可能還要沾點土啊,飯粒什麼的,你應該能接受吧?”

見他越說越不像話,監製連忙跑出來,試圖攔住王鵬,也怕楚清筠忍不了,再挑起什麼矛盾。

然而王鵬直接掙脫他的手,聲音又提高了幾分:“為了戲犧牲一下都不行嗎?現在越慘,人物高光就越強,就是要真吃真咽,一鏡到底,才有足夠的衝擊力,才有反差。”

監製有點生氣:“劇本裏沒寫,你要是想改,為什麼不提前跟導演和編劇提?”

“我不是導演嗎?老大給了我隨機應變的權力。”

王鵬轉頭看從頭到尾隻說了一句話,就一直在旁邊看戲的楚清筠:“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說看了今天的熱搜就覺得你沒背景欺負你,你是專業演員,你能懂我的用意,我們肯定是要為最終效果服務的,不能說你不喜歡吃什麼,就要劇本為你讓路,是不是?”

這句話說得冠冕堂皇,在場的眾人卻不約而同開始腹誹:誰信啊?

什麼叫為劇本讓路,分明是他要改劇本,頂著為戲好的大旗,什麼都讓他說了,楚清筠這個時候要是拒絕,要麼表示他不是“專業演員”,要麼就要被扣上不敬業的帽子。

要不是早上周立金那段撇清關係的錄像,他們不信王鵬敢這樣針對周家的少爺。

韓淼想的更多,她對王鵬突然提高的音量很在意,如果今天的事是提前計劃好的,難保周圍不會有人偷拍。

於是她也放大了聲音:“真對不起王導,我哥是因為身體原因,才不能吃這種油膩的東西,要不您先等等,跟其他導演和編劇商量商量,換一個食物行嗎?”

王鵬顯然不太看得上她的助理身份,連禮貌都懶得裝:“等?你知道片場租一天多少錢嗎?其他人的時間不是時間?”

其實在場的群演並不介意多一天兩天,他們的工資是按天算的,一些嫌麻煩的場務則心中讚同,哪怕覺得是王鵬無理在先,兩相比較,還是少一點工作更好。

韓淼看向被她提醒過聯係蘇禾的小寧,但他隻握著手機幹著急,想來是還沒有聯係上。

剛想再爭取一下,手腕就被楚清筠拉住了。

楚清筠把韓淼拉到身後,對王鵬露出個謙遜的微笑:“助理關心則亂,王導見笑了,你加的這段戲,我可以拍。”

另一邊,王鵬招呼著工作人員去撕烤雞的皮,楚清筠被安排去補妝。

小寧拿著手機連連道歉:“對不起啊淼姐,蘇姐一直沒回我。”

“跟你沒關係。”

韓淼顯然還帶著氣,將手機屏幕按亮又關上,接連幾次,看起來很是糾結。

“淼姐,你別生氣了。”

小寧試圖安慰:“萬一我們不拍,被說耍大牌怎麼辦……其實有的時候,很多挑食都是心理作用,真的吃進嘴裏沒什麼的,筠哥同意了,說明他肯定是能接受的。”

韓淼:“這又不一樣……”

小寧好奇:“什麼不一樣?”

“……沒什麼。”

韓淼發現自己情緒上頭,漸漸冷靜下來,抓著手機的手指捏緊又鬆開,最終什麼都沒做,懊惱地揉了揉眉心。

*

隨著王鵬喊的一聲“a”,衣衫襤褸的楚清筠扶著膝蓋,踉蹌著走進鏡頭,他的臉還算幹淨,隻是麵色灰敗,眼窩微微凹陷,一眼看去,就是個蒼白的病美人。

頭發看起來是被認真又笨拙地紮過,勉強帖服,卻落了一縷,腦後還插著一根彎折的稻草,狼狽到有些好笑。

他行至食肆旁,未等開口,店小二直接從屋裏扔出半根雞腿,聲音不耐:“拿著滾遠點,別在這兒要飯。”

青年維持原本的動作,在原地天人交戰良久,才忍著屈辱,顫抖著拿起了地上的雞腿。

特寫鏡頭中,雞腿上麵沾滿了灰塵,修長的手指遲疑著撥了半天,都沒有將灰掃下去,反而將原本白皙幹淨的手染上了灰黃的髒汙油漬。

王鵬說得沒錯,這種高嶺之花被染髒的畫麵的確夠有衝擊力,哪怕是剛剛在偷偷幸災樂禍的某些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心軟。

鏡頭隨著雞腿上移、拉遠,隻能看到畫麵裏狼狽的青年麵色艱難,卻因為饑餓,難掩對食物的渴望,身體誠實地將雞腿送進嘴裏——

根據祝晏的現狀,楚清筠是應該簡單咀嚼幾下,就迫不及待咽下去的。

可當混著沙礫的雞肉接觸舌尖,一種熟悉又厭惡的口感和油膩味道自靈魂深處蔓延,全身的肌肉都在與理智對抗,在他耳中響起尖銳的鳴叫,歇斯底裏地拒絕著食物的進入。

“呃——”

一道還未開始就被截斷的幹嘔聲後,楚清筠捂著嘴,朝攝像頭擺了擺手,快步走到自己的椅子旁。

韓淼早準備好了嘔吐袋,見他一隻膝蓋跪在地上,連忙拉著小寧退後兩步,背對著他,隔開其他人的視線。

片場的所有人都沒想象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眾人默契地看著這邊,表情各異。

小寧也嚇了一跳,低下頭,小聲對韓淼道:“筠哥這還真是病啊,到底為啥啊?”

“少打聽,跟咱們沒關係。”

韓淼顯然不是什麼都不知道,說著沒關係,還是忍不住憤怒,打開通訊軟件,發了一條消息。

半分鍾後,楚清筠起身的聲音傳來,兩個助理這才回過頭。

除了眼眶微微泛紅,青年看不出一絲狼狽,因為漱過口,身上沒有異味,嘔吐袋也被牢牢封好。

韓淼要去接,被他躲過:“我自己扔。”

“我來,我來吧。”

小寧連忙接過去,臉上滿是同情和惶恐:“我扔吧,筠哥你休息一會兒。”

楚清筠:……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挑食是受盡寵愛的孩子才有的特權,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挑食隻是挑食。

總之不該是什麼心理陰影,在他不想賣慘的時候,這種難以控製的生理反應隻會讓他顯得軟弱,顯得……很悲慘。

或許席同知道他的固執孤傲,才編造了那個“穿書者”的角色。

王鵬和其他工作人員見他恢複過來,這才圍攏過來噓寒問暖。

青年點頭應付,卻在心裏第一次反思。

不能接受自己軟弱的這一點,似乎也是一個弱點,這個弱點被席同利用,才能騙他那麼久。

想到唯一能把他騙得團團轉的席同,喉嚨的灼燒都環節了不少,楚清筠突然想開了。

既然是弱點,那就改正它。

王鵬看起來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在監製的勸說下,一點點軟化,再三跟楚清筠確認會不會出事。

這回反而是楚清筠主動:“沒事,我能拍。”

揭露傷疤固然讓人尷尬,在傷口上撒鹽的人卻更該死。

這一鏡必須放在正片裏。

“沒關係,隻是太久沒吃,一下子不能接受。”

他朝眾人笑笑:“王導不是還有一個雞腿麼?麻煩了,再拍一遍吧。”

王鵬目的達成,看楚清筠難受的反應,似乎還超額完成了。

可感受著工作人員投來的譴責視線,看著楚清筠重新補妝就位,他突然有種騎虎難下的難堪。

隻是想不出來這不祥的預感來自哪裏,所以將它拋在腦後,重新開機。

這一次,楚清筠表現得比上一次還好,將王鵬要的衝擊與反差全部呈現,在吃雞腿時,圍觀的眾人全都捏了一把汗。

好在這次沒有出問題,鏡頭中的青年言官在邁過心裏那道坎之後,徹底臣服於饑餓,他狼吞虎咽地將雞腿吞下去,還差點被骨頭卡到,使勁捶了兩下胸口,與路邊的其他乞丐別無二致。

隻是吃完之後,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丟人,又重新陷入懊悔和痛苦。

隨著一聲“cut”,工作人員和群演忍不住一起為他鼓掌。

王鵬心裏別扭,懶得再刁難,直接宣布下班。

楚清筠一刻都沒耽誤,帶著韓淼和小寧離開,剛走到人不多的轉角處,突然伸出了手。

韓淼將早就準備好的嘔吐袋塞進他的手裏。

哪怕背著人,青年還是很有包袱,壓抑著聲音,但這是在下班的必經之路,離去的群演和工作人員還是有不少看到了這一幕。

“真文明啊。”

一個扮演百姓的中年群演嘖嘖兩聲:“都到草坪邊上了,就吐裏麵唄,這麼裝著多累啊。”

跟他同行的年輕人則皺著眉,搖了搖頭:“這個導演太小人了,捧高踩低這麼明顯。”

“誰說不是呢,人家一直吃苦耐勞的人說不能吃,那肯定是真有問題,還逼著人加戲。”

……

“筠哥,有人拍照。”

韓淼見楚清筠捂著胸口,給他遞水:“你還好嗎?要不我們去醫院吧?”

“不用。”

楚清筠深呼吸,壓下了再次湧起的不適:“讓他們拍吧,沒什麼大事。”

韓淼一向信任他,於是沒有再提。

隻是這一次信任錯付了,大概是因為將半根雞腿都吃了下去,楚清筠的身體像是被某種誘劑引爆易燃物,回到房車又吐了一次。

他隻覺得胃部要被掏空了,喉嚨被酸燒得發癢,預感不好,剛要改口,胃部便傳來尖銳的疼痛。

*

片場外,除了蹲活的群演,還有很多的粉絲和站姐,等待著哪天運氣好,能拍到明星的下班路。

冬天降溫,蹲守的幾個女孩正湊在一起取暖,就聽救護車鈴由遠及近,楚清筠閉著眼睛,被一個魁梧黝黑的助理打橫抱著放在擔架上,另一個女助理紅著眼睛,跟著擔架一起進了救護車。

在場的粉絲無比擔心,互相商量著等等消息,不要泄露消息,可在場並非隻有楚清筠的粉絲,很快,他被救護車拉走的消息就被傳遍,連醫院的位置都被曝了出來。

“我現在就在S市醫院外,醫院不讓記者近,門口還清場了,那些記者都對麵那條街等著。”

一個小網紅正洋洋得意地對著手機直播,炫耀自己沒被清場,轉頭就被保安抓住,請到了對麵。

網紅不死心地跟保安搭訕:“大哥,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保安顯然經曆過很多類似的事,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鐵麵無情。

幾個蹲守的記者正偷偷聊天。

“明天就是年末盛典,今天進醫院,有點倒黴啊。”

“我看現場圖片沒有血,可能不是受傷?”

“什麼都有可能,說實話,我還是希望他去,這幾天周池熱度又高了,他們同框肯定有很多可報的。”

“別聊了,來人了!”

蹲在醫院對麵的一群人紛紛舉起攝像頭,對著醫院門口,拍到蘇禾和陳小迪從車上下來,快步走進醫院。

“楚清筠的經紀人現在應該是在帶陳小迪……”

幾個人剛起了個話題,就見又有一輛車開過來。

“我靠,是卡宴!”

隨著一聲輕呼,又是一陣拍照的聲音,一個西裝革履、戴著無框眼鏡的高大男人從後座走出來,小跑著衝了進去。

記者們拍完,這才有些莫名地看向手中照片:這是誰?

隻一個背影完全看不出來是誰,場外幾人不是目光短淺的人,不會因為周立金一句疑似類似賭氣的話就覺得他能與周家完全分割,沒有往桃色的方向去想,隻猜測那人是哪家的富二代,是不是楚清筠還在周家時的朋友。

不到十分鍾,他們的疑問就有了解答。

西裝男被楚清筠的助理送出了醫院大門,記者們抓住機會拍照再放大,終於認出這個在楚清筠粉圈小有名氣的男人。

“這是席同!”

“他不是無業遊民嗎?”

有看過《演技巔峰》的人不由發問。

“那是楚清筠的車吧。”

有人回答:“席同是他的助理。”

隻是,楚清筠在醫院裏治療,為什麼助理會這麼快離開?

瞌睡有人送枕頭,街對麵的男人沒有離開,在門口晃晃悠悠,被保安當成來蹲人的,一並攆到了人群裏。

記者:……

這未免也太順利了一點。

娛樂記者常常跟拍機場,有時還能跟藝人的工作人員嘮兩句,蹲守的記者中,不乏有認識席同的。

隻是男人今天格外不同,戴著眼鏡讓他顯得成熟了不止一倍,陰沉的臉和周身淩厲的氣質同樣讓人望而卻步,他沉著眉,打了個電話,剛剛開走的卡宴又開了回來。

大家以為他要離開,誰知卡宴找空停在了幾家媒體破舊的商務車間,男人坐進車裏,沒有關門,依舊牢牢地盯著醫院大門。

其他人:???

就像席同在節目組做助理時,觀眾不懂他時而發瘋的精神狀態,如今的記者們也不懂變了樣的席同到底在做什麼,隻是聯想到之前若有若無,說兩人鬧掰的流言,互相之間討論幾句,就忙著去關注楚清筠了。

席同這樣的素人隻是楚清筠的附庸,最重要的,還是生死未卜的本人。

好在沒等事情發酵太久,楚清筠就發了微博報平安。

@楚清筠:隻是胃炎,別擔心,明天年末盛典見。[圖片]

配圖中是一隻正在輸液的手,手背一塊青紫上帶著針眼,看起來已經被打滾針了一次。

粉絲稍稍放心,在微博下噓寒問暖,蹲在醫院的記者們隻覺得無聊。

“怎麼不掖著一點,等話題起來了再買個熱搜。”

有人開始收拾東西,笑著搖搖頭:“又白跑一趟。”

待人走了不少,一開始說無聊的記者,偷偷把鏡頭對準了不遠處,依舊那副被欠了幾百萬的表情、低頭翻手機的席同。

新聞屬於關注細節的人,楚清筠最好的朋友、曾經的助理,如今豪車名表地被從醫院攆出來,肯定有貓膩,要麼是楚清筠賺的錢都給了他花,要麼男人本就有錢,讓楚清筠“毫無後台突出重圍”的人設站不住腳。

“怎麼會白走一趟。”

記者看著席同收起手機,指尖伸到眼鏡下擦拭兩下眼尾才滿眼不舍地關車門離開,滿意地點點頭:“如果他不是普通人,那就好玩了。”

第114章 同款

楚清筠的情況其實沒有他在微博說得那樣輕鬆,因為是心理性嘔吐誘發的急性胃炎,醫生打了止吐針,嚴重的副作用讓他一直不太清醒,一覺昏睡到第二天中午。

蘇禾、陳小迪因為要準備年末盛典提前離開,韓淼和小寧輪流陪護,盯著他輸液。

期間小寧因為太困,一不小心睡著,讓輸液管空了幾分鍾,要不是護士認識楚清筠,估算著時間來看了一眼,怕是要一直打下去。

楚清筠醒來時,蘇禾正在對韓淼和小寧發火。

“……知道空氣打進血管有多危險嗎,你們要鯊人嗎?困了為什麼不說,是你們說兩個人輪流照顧可以不請陌生護工,結果就這麼對待我的信任!”

楚清筠聽了個大概,這才後知後覺地低頭,隻見輸液的手換成了一隻,昨晚滾針的一小塊瘀血被大片的青紫掩蓋,稍稍一握就傳來一陣疼痛。

楚清筠:……

蘇禾見他醒了,把兩個助理趕走去叫醫生,一臉焦慮地坐到床邊。

“你是不是水逆了,這兩天怎麼這麼倒黴?”

“這不是沒事麼,”

楚清筠對這種倒黴並不陌生,還有心思開玩笑,舉著紫了一片的手背:“再打一點,我就能cos滅霸了。”

蘇禾隔著被,在他膝蓋抽了一掌,這才後怕地歎了口氣:“醫生說你的心髒做過手術,如果造成空氣栓塞,搶救都比一般人困難。”

“真到那種程度,我自己就能醒了。”

楚清筠看著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的蘇禾,轉移話題:“現在幾點了,要準備了吧?”

“還早呢,才十一點。”

蘇禾按下手機,又歎了一聲:“醫生說還有幾瓶,不讓你走,我叫造型師往這兒來了,衣服放在車裏,下午直接從醫院出發。”

“我總覺得還會有其他事發生。”

青年提醒道:“備用的衣服也都帶上吧。”

“別說了,烏鴉嘴。”

蘇禾又拍他一下:“我都讓他們帶了,你是覺得昨天的事不是偶然?”

楚清筠默認:“如果是周池,後麵應該還會出招。”

正如兩人預計的那樣,下午果然又出現了意外。

隻是哪怕蘇禾有了心理準備,在看到周池的出發照時,還是氣炸了。

周池出道兩年,人氣不低,禮服對以前的他來說並不難接,隻是今年口碑崩塌,品牌解約,很多人都以為他會變得艱難,誰想到臨近年末,他直接卷土重來,代言G牌,紅毯還能穿C牌超季。

“沒錯,”

造型師隻看了一眼,就確定道:“就是我們那件,超季都是未開售的,他隻有可能從C牌那裏借。”

蘇禾正在跟C牌的負責人打電話:“……我昨天,今天上午都跟你確認過,你說過確保我們是全球首穿,我希望貴品牌作出合理解釋。”

對麵的聲音:“這個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看到熱搜才知道的,我們每次都借出去很多衣服,從來沒有搞錯過。”

蘇禾:“那周池的出發照是怎麼回事?”

“我們也還在確認,”

對方依舊在打太極:“而且我聽說楚清筠進醫院了,興許是其他同事以為他參加不了年末,就借給別人了……”

最終沒有吵出結果,C牌倒是表明可以另選一套借,可離紅毯不到三個小時,很難一下子找到合適的,送來也需要時間,按照楚清筠的咖位,不能遲到,否則會被拿去大作文章。

對方笑臉相迎,蘇禾有氣發不出來,見楚清筠已經在跟造型師商量換備用禮服,隻能同意讓他們另送衣服,掛了電話,把手機摔到病床上。

好在高級病房沒有太多規矩,不然她就要被請出去了。

“這套怎麼樣,我們不用拍出發照,再選一套就好。”

造型師舉起另一套給她看:“V牌秀款,雖然是當季非首穿,但是款很好看,是我們當時的外場備選。”

“隻能這樣了。”

蘇禾的頭發都亂了,忍著氣坐回沙發上,聯係營銷號撤下C牌的通稿。

造型師給楚清筠準備的外場禮服來自本國的一個設計工作室,知名度不算高,但好在是私人定製,也是首穿,不利於粉絲拿出去吹時尚資源,但也能上得了台麵。

“我不明白,”

韓淼因為昨晚的事物一直躲在一邊,見楚清筠換衣服,蘇禾一個人坐著,才走過去問:“周池在網上還在被抵製,他為什麼還會有這些資源?”

“有錢人想做什麼做不成。”

蘇禾冷笑:“你看昨天周立金視頻一出,有多少人改口。”

“可是我聽說周家……”

韓淼想起什麼,聲音一頓,就聽楚清筠道:“沒事,你直說。”

韓淼:“我聽說周家還算不上頂級豪門,周池之前的私服也都是成衣,連高定用戶都算不上,怎麼會有操控C牌的影響力。”

“未必是上麵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中間環節出錯,何況WD的新總裁是霍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