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西跨院,庫房。
門開了一扇,公主提起裙角邁過門檻,太陽的光打進來,公主的影子完整的呈現在地上,有光越過公主的頭頂照在了義青的靴尖上。
公主的臉上看不出悲喜。
“夫君!在找什麼?”
夫君?!公主第一次如此稱呼他,語氣冰冷。
“花,血池花!”事已至此,何必狡辯!
“救人?”
“是!”
“你我既是夫妻,何不與我商量?”
義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是不是心裏有另一個人,血池花是為救她找的?”
你不在乎我的再嫁之身,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婚事,你隻是為了找花救她!你說,說不是的,隨便說個謊也好,告訴我你不是為了血池花才跟我成婚的,隻要你說我就信,我就原諒你!
“是!”
你都懶得否認,懶得辯解!公主眼泛淚花,仍舊一動不動的站著。背上曬得暖暖的,心口涼涼的。不能流淚,公主的驕傲不能丟,我是大齊公主,不管她是誰,我不會輸給她!
“發誓再也不見她,血池花就給你!”
義青猶豫了一下。公主奪門而去,說句再也不見她都那麼難嗎?
經曆了最難熬的一天、最糟糕的一天、最丟臉的一天,傍晚,義青在內院裏打轉。
侍女捧著一個錦盒出來,走到義青麵前。
“這是公主給駙馬爺的,請駙馬爺暫住廂房!”
義青抱著錦盒,沒有去廂房,而是到了書房,打開盒子,一朵奇形怪狀的花,通體暗紅。研墨,提筆,他要上書。
上書中義青表示身為駙馬都尉,當為君分憂,願前往蠻族境內,借收斂兄長之名探察蠻族軍情。
晨光中,四騎立於京城西門外,在等人。
“駙馬爺,咱們在等什麼人?”
“重要的人!”
能讓駙馬等著的人,對於馬槽這樣的仆人來說,自然是大人物,他隻是想不明白,侯爺讓他跟著駙馬去蠻族,說一切聽駙馬調遣,難道還有更重要的人同行。
約有半個時辰,一騎東來,淺藍布衣,緊身幹練,長刀外纏了粗麻布,還是能看出那是軍刀,來人勒住馬,朝義青拱手。
“林武見過駙馬!”
義青點頭致意,輕輕一帶韁繩,小腿發力,飛絮領會了主人意圖。
“對了,諸位,離了京城,稱呼要改改,別再叫駙馬了,叫公子吧!”
可容八馬並行的官道上,塵土飛揚。
京西第一鎮,渠邑。
石刻的牌坊有些年月了,有一塊石頭是新換的。
“去打聽一下,找最好的客棧!”
這麼早就歇,太好了,馬槽雙腿酸疼,正在暗自叫苦,一聽找客棧,來了精神,一個人衝在頭裏。
“公子,這家,保證是全鎮最好的,酒菜也是沒得說!”
“不要酒!隻管上飯菜!馬要好好喂,夜裏二更加料!”
五人早早睡了,三更天起來,上了路,一直跑到天亮。
“公子,咱們在往南走?”
“先甩掉尾巴!”
接連好多天,義青並不確定是否有人跟蹤他們,隻是覺得很不踏實,再加上還有一個目的地,瀅南城,他帶著四個人忽而早行忽而晚行,曲折向南。
進了瀅南,在客棧安頓下之後,義青破例讓一行人喝了酒,反正天不亮是出不了城的。轉過天一早,五人牽著馬,排在城門口出城隊伍裏,馬槽打著哈欠,錢興跟身邊的小販聊著天,張旺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這可是扒手最喜歡的時機,隻有林武知道義青半夜悄悄離開過客棧一次,來去約莫用了一個時辰,沒有騎馬。
出了瀅南,一行人一路向西。
南宮府,內堂。
徐渭看著錦盒中的血池花,輕捋著胡須,手中的筆遲遲不肯落下,這副藥方他要慎之又慎,他還要把這次治病的前前後後都記下來,用藥、劑量、病症,每個細節都要反複掂量。
南宮尚大氣不喘,盯著徐渭的筆尖,既然有了血池花,你就快開方子吧。徐渭哪曾想他真能找到血池花,一大早南宮府的管家就去砸他的門,火急火燎地催著他坐上馬車往南宮府趕,他還以為南宮小姐要不行了呢。根據剛才把脈的情況看,南宮小姐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兒,還是仔細考慮考慮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