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一進入這家酒店，盧克立刻感受到了喧鬧的氣氛。雖然比不上昨天晚上的熱鬧非凡，但是整個酒店仿佛和外麵是兩個世界。這裏沒有強烈的陽光直射，人們也活躍起來。即便還有幾張空桌子，但是這裏麵客人的吵鬧和音樂聲已經把酒店填得滿滿的。
“有什麼能讓我清涼一下的飲料？”拉梅洛爾還沒等坐下就大聲的吆喝起來。
“加薄荷的仙人掌汁一定能滿足你，帥小夥。”一位安瓦女招待俯在桌子上笑吟吟地看著拉梅洛爾。
“啊，還沒喝我就已經有點醉了。三杯，謝謝。”孔雀把手放在女招待的手上拍了拍。
盧克沒有在意孔雀點的什麼飲料，他正在尋找那四匹馬的主人。他注意到酒店裏的人幾乎全都圍在角落裏的一張大桌子旁邊，坐在椅子上的幾個人手裏都拿著手指長短的白色卡片。他從人縫裏隱約看見桌子上擺著不少金幣和銀幣，知道這是當地的賭博遊戲。在最遠離門口的一個角落裏，盧克看到了四名穿著白色騎手服和鬥篷的人。外麵的陽光太強，路可以進門的時候還無法適應室內的黑暗，眼前有些模糊。當他漸漸適應了室內的光線之後，這幾個全身白色的人就很快就變得非常顯眼。
這是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看上去都是亞蘇威人。他們的服裝統一，就連厚重的騎手手套也都沒有差別。即便是頭上滲出汗珠，這幾個人領口的圍巾也沒有拉開。就在盧克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在看著盧克了。多年的經驗告訴盧克這幾個人不僅僅是優秀的騎手這麼簡單，他們臉上都留露出類似軍人的氣質，更不要說他們每一個人都帶著標準長度的劍。盧克很快把目光移開，抓住招待送上來的酒杯低頭啜飲著。他感覺到這幾個人並不那麼友好，自己目前的身份也並不適合引起他們的注意。
“沒想到仙人掌也可以做出如此美妙的飲料。”孔雀痛快地喝幹自己的杯子，打了個響指叫了另外一杯。
“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到艾維茵品嚐一下精靈的佳釀。我們的飲料都來自於你想不到的材料。”艾琳隻是嚐了一小口。
“是什麼？”孔雀好奇地問。
“花。你用鼻子所能聞到的所有香甜氣味都可以變成口中的美味。”
“真讓人羨慕。盧克一定已經品嚐過了。”孔雀嚷道。
“相信我，那種東西不是為你準備的。首先，那種酒無論喝多少也不會讓你喝醉。其次，沒有會對你拋媚眼的女人給你添酒。”盧克在說話的間隙還在不斷掃視附近的人。
“確實挺無趣。”孔雀一口氣又把第二杯喝下一半，很快被那幾張賭桌吸引了。“嘿，他們玩的是什麼？”
“本地的賭博遊戲嗎？那邊幾乎都是安瓦人。”盧克抬起頭看著賭徒們的遊戲。
“你多久沒有玩過這種東西了？”孔雀問道。
“你見過我幹過任何把贏別人的錢當做目的的事情麼？”盧克反問。
“你完全不懂賭博的真諦。”孔雀幾乎是憐憫地看著盧克。“這件事跟錢無關。這不是跟對手的博弈，而是跟命運之神的較量。那種感覺……算了，你不會了解的。”
“很好。我會祈求命運之神放過我。”
“盡管去求他吧，我要親自去試試運氣。”孔雀喝完剩下的半杯站起身來。
“嘿，喝酒是一回事，賭錢就是另一回事了。”盧克一把抓住孔雀的手腕。
“為什麼？他們都是安瓦人，至少我可以問問這間酒店的名字，或者輸幾個金弗洛爾給他們讓他們高興，我們就能認識幾個安瓦朋友了。我們不就是因為這個才來的嗎？”不知是不是因為仙人掌汁的緣故，孔雀變得快活起來。
“他說的沒錯。我們在這方麵還是聽他的比較好。”艾琳說。
“好吧，我們一起過去。希望你還有足夠的錢可輸。”盧克同意了。
三人走到那張大桌子的旁邊，從站著圍觀的人群中擠了進去。這張長桌子很大，周圍擺了八九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坐著一個手裏抓著幾張白色卡片。盧克走進了才發現那並不是紙片，而是用什麼動物的骨頭切削之後打磨成的。這些骨片上刻著幾種沙漠裏的動物，賭徒們似乎是依照手上卡牌的圖案組合來判斷輸贏。在一群賭徒之中盧克很快就注意到一個人，即使他的麵前沒有對著那麼多金幣，這個男人也很容易成為別人目光的焦點。
他是安瓦人這一點毋庸置疑，身材略顯瘦小，唇邊的銅環表明他的下等身份。他的頭發不像普通安瓦族男子那樣剪短或者披散，而是被編成幾股發辮綁在腦後。然而他的臉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副怪異的麵具，這個銀灰色的麵具遮住了他的鼻子以上的部分還有幾乎全部右臉。麵具上畫著極為複雜的扭曲線條，散發出狂亂和詭譎的氣息。他的手上戴滿了戒指，手腕上也有不止一條鏈子和鐲子，但是看上去沒有一件是值錢的東西。一隻全身長著黑色閃亮的毛的貓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打瞌睡，不時地搖動腦袋用舌頭舔舔嘴唇又閉目養神了。此時這一句還沒有開牌，其他的賭徒此刻都緊緊地捏著自己的卡牌表情高深莫測，而這個人卻斜靠在椅子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你們手裏沒有三條蛇的話就趕快放棄吧。”麵具人把手裏的牌扣在桌子上，雙手交叉在一起。
“不要裝模作樣了，你不會連續兩次有三隻獅子的。”一個賭徒擦了一把汗，但是酒館裏並不熱。
“試試看，總有一個人要輸。”
“因為三隻獅子在我這裏啊！”賭徒把自己的卡牌拍在桌子上，抓過酒杯狠命喝了一口。
看樣子三隻獅子是很大的牌，其他賭徒見狀甩開自己的卡牌把麵前的金幣和銀幣扔到桌子中間。這些卡片上有鷹、鱷魚、駱駝和蠍子等等動物，看上去確實不是獅子的對手。
“或許我應該把話說得更明白點。其實我的意思是，三條蛇在我手裏。”
麵具人把自己手裏的三張卡牌依次排開，三張同樣的蛇。
“惡魔！”三隻獅子的主人大叫一聲把自己的酒杯摔在地上。“我隻是沒有發現你作弊的方法，不然我就把這一副牌都塞進你嘴裏了！”
“哦？你還是不相信這是運氣？”麵具人轉動著手上的戒指，一點也沒有生氣。
“除非我死了！聽著，總有一天我會戳穿你的把戲，想弄死一隻蟲子一樣把你活活踩死！”輸家從懷裏摸出一個金弗洛爾狠狠地摔到麵具人的麵前，隨後站起來踢開椅子走了。
“等到你覺得運氣不錯的時候再來找我。”麵具男微笑著目送對手離開。
“呃，既然這裏空了一張椅子，我能加入進來嗎？”拉梅洛爾說道。
麵具人打量了一下孔雀，又看了看其他的賭徒，依舊笑著對孔雀說：
“為什麼不呢？穆拉法加歡迎所有人。”
“順便問一句，你剛才贏那家夥真的是靠運氣嗎？”孔雀很認真地問。
“當然，因為我的貓就叫做好運。”麵具男把手放在黑貓的頭上輕輕摩挲著，小動物也立刻舒服地發出喵嗚的叫聲。“請坐，外來的客人。”
孔雀在椅子上坐定，麵具人把所有人的卡牌收到自己麵前，用飛快的速度將它們混合又打散，幾次之後，一副牌整整齊齊的碼在桌子中間。
“啊，我應該事先問一下，你介意由我來洗牌嗎？”麵具人問孔雀。
“既然他們都相信你，那我也沒有理由懷疑。”孔雀看著周圍的賭客說。
“你懂規則嗎？”
“沒關係，我可以一邊玩一邊學。”孔雀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十來個金弗洛爾放在自己手邊。“這些錢應該足夠我學會怎麼玩了。”
麵具人微微笑了下沒有說話，開始把卡牌分發給賭客們。盧克和艾琳饒有興趣地站在孔雀的背後看他的牌麵。孔雀抓過三張卡牌在自己胸前打開，兩張鱷魚和一張獅子。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臉色，似乎每一個人都很緊張，除了麵具人。
“有人要換牌嗎？”麵具人問道。
“可以換幾張？”孔雀問。
“幾張都可以，隻有一次機會。”
“好吧，那我要換三張。”孔雀說著拋出了自己的三張牌。
“哦，你放跑了獅子。獅子可是很大的牌。”麵具人叫了一聲。
“哈？我以為蛇才是最大的。”
“確實如此，但是通常人們都會留下獅子以防萬一。”
“既然有更好的我就不會留下壞的。給我發牌吧。”
麵具人給了拉梅洛爾三張卡牌，孔雀看都不看直接把三張牌扣在自己麵前。
“怎麼，你不看看嗎？”麵具人更驚訝了。
“你說了隻有一次機會，我看不看已經不會改變什麼了。”孔雀十分鎮定地回答道。
“如果不覺得自己的牌實在不好，可以在開牌之前就放棄，這隻會損失很少的錢。”麵具人解釋道。
“或許你們的牌更差呢？誰知道。”孔雀笑嘻嘻地說。
“嘿，別管他了，我等不及要把他的金幣贏過來了！”另外一位賭客拍著桌子嚷道。
麵具人搖搖頭，給其他幾位要求換牌的賭客發了新牌。
“我還從不知道他這麼有勇氣。”盧克悄悄地對艾琳說。
“恰恰相反，我覺得這才是他應該有的表現。”艾琳偷笑了一下。
“好吧，是時候看看誰能拿走這些金幣了。”
麵具人打開自己的卡牌，是一張鷹和兩張蠍子。有幾名賭客咒罵著推開自己的牌，他們的牌要比麵具人差。之後又有一名賭客翻開自己的兩張蠍子和一張獅子，他對麵具人露出複仇的笑容。兩張蠍子和麵具人一樣，但是最後一張鱷魚顯然要大過鷹。不過這個笑容僅僅維持到在他之後的一名客人打開自己的牌，
兩張獅子和一張駱駝，這位客人又露出一個更大的笑容。現在，隻剩下拉梅洛爾沒有翻開牌了。麵具人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孔雀翻開了一張卡牌。是一條魚，周圍立刻發出一陣嘲笑聲。
“看來是一張小牌。”孔雀撇撇嘴。
“我們的牌裏可沒有水草。”麵具人的話又引發了一陣哄笑。“不過你還有機會。”
孔雀不再說話，小心地翻開第二張。一條蛇出現了，周圍發出了一片驚歎。
“啊，這個機會還不小。”孔雀笑了。“那麼，最後一張會是什麼呢？”
場麵上頓時安靜了下來，連那隻叫做好運的黑貓也跳到主人麵前的桌子上支起耳朵。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孔雀的右手，此刻這隻手伸向最後一張扣著的卡牌。孔雀輕輕地提起這張卡牌，閉上眼睛默念著什麼，之後又輕輕地把它翻開。第二條蛇出現了！全場驚呼起來。
“謝謝！我愛穆拉法加！”孔雀高興地把其他人扔出的錢攬到自己麵前。。
“你剛才祈禱了什麼？”麵具人一邊重新洗牌一邊問。
“我在跟他說話。”孔雀看著黑貓說。“如果他能讓我贏的話，我會買很多魚給他。”
“是她。”麵具人糾正道。“不要再想收買淑女了，她剛才隻是向外來的客人表示友好。”
黑貓歪了一下頭，輕巧地跳回到主人的腿上打瞌睡了。
孔雀的運氣好到難以置信，從他在椅子上坐下之後就一直在贏。身邊的賭客們換了一波又一波，所有人都把錢留在了他的麵前。能跟他一拚的隻有麵具人，偶爾贏得幾次才能收回一些錢勉強支撐。盧克在孔雀耳朵邊上提醒他見好就收，不然他們可能真的沒辦法離開酒店了，因為他看到有不少輸光了錢的賭客已經開始在一旁竊竊私語，對拉梅洛爾指指點點。艾琳在孔雀背後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無聊，開始的時候精靈對這個遊戲的規則感興趣，當她完全了解了之後就厭倦了這些人對贏錢的熱情，自己坐到另一張桌子邊聽一隻小樂隊演奏。當孔雀麵前的金幣已經堆到可以擋住他的眼睛的高度，手邊的酒杯也換了好幾次之後，他決定見好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