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5(3 / 3)

“你太年輕,我們所有人的年紀都比你大上很多,經曆的事情也比你多上很多。議員先生,我有必要向你說明的是,很多事情都要靠經驗來解決。當你無法預料到一件事的結果,那麼你做出的決定往往都會很失敗。”吉斯韋林沒有放過這個依靠胡子長度壓製對手的機會。

“我剛剛從上奧蘭治省回來,在那裏我有一個有趣的見聞。奧蘭治省有一種烏龜的壽命非常長,據說可以活超過三百年。他們的另外一個特點是可以離開水在陸地上生活很久,不過在路上的時候這些烏龜就變得很不喜歡活動,而是縮在殼裏保持體力。我在那裏看到的一隻烏龜就是縮在殼裏有六個多月了,每年的秋天到第二天春天結束溫度升高才會醒來。我想如果它一直保持下去的話說不定會活到三百五十歲,隻不過它從來沒有見過春天的樣子。”塞西昂把手放在扶手上,看上去已經很適應這個新椅子了。

“你的比喻並不恰當。”看到大法官因為生氣而發抖,拉爾斯接過話題。“雖然我們並沒有你的長途旅行經驗,但是在各地行省的總督會經常給威登堡發回報告,我們對於各個行省的了解可能隻在時間上有些延遲,卻未必比你少。這麼說吧,我們即便是縮在殼裏,也聽得到遠處的聲音。”

“很有道理,我應該想到十一議會有充分的準備。”塞西昂用手指敲了敲額頭。“我很慚愧,為了在辯論中占據上風我撒了謊。我並沒有見過能活三百年的烏龜,事實是我在上奧蘭治一隻烏龜都沒見過,我剛才是在騙你們,不過你好像也相信了?這讓我很擔心,如果你們在地方行省的朋友們也騙了你們呢?我是個很膽小的人,所以很快就承認了。但是我認識很多比我膽大的人,在幾天之前他們的地位都要比我高得多。”

精彩!烏爾塞斯在心裏為塞西昂鼓起掌來。塞西昂舉重若輕地狠狠刺中了議員的要害,連續兩次!他已經見識過這位新人過人的機製和犀利的言語,但是剛才他的表現還是讓皇帝讚歎不已。

“塞西昂議員,請您注意場合。十一議會不是城市廣場或者村鎮的小法庭,我們不在這裏信口開河。”拉爾斯反駁道。

“得了吧,拉爾斯,就好像你在這裏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一樣。”福柯拉說這話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這更讓拉爾斯難堪。

“啊,我剛才聽到塞西昂議員說他出生在諾曼尼亞。據我所知諾曼尼亞是帝國的盟邦,換句話說你並不是帝國的公民。”陸軍元帥費斯切拉緩緩的開口了。“我對法律之類的事情並不精通,呃,誰能告訴我議員可以由外國人擔任嗎?”

“議員隻能由本國公民擔任!”吉斯維林立刻回答,那種氣勢一點也不像七十多歲的老人。

“請問您的根據是什麼?”塞西昂不慌不忙地問。

“帝國建立伊始就遵循的慣例和數百年前就定下的條律。”大法官底氣十足。

“對先輩的崇敬和對傳統的尊重,嗯,大法官閣下,我不得不稱讚您具備十分了不起的美德。”塞西昂笑了,隨後又向陸軍元帥身邊的海軍元帥發問:“阿克米倫大人,我想請問您出生在何地?”

“千口群島,那裏是帝國領地。”海軍元帥立刻回答道,還不忘補充一句。

“北方的島嶼,有機會我應該去那裏旅行一番。這片海域並入帝國版圖還不到兩百年,之後也發生過很多次叛亂。啊,我記得正是因為三十年前成功地鎮壓了千口群島的叛亂才讓您晉升為海軍元帥的是嗎,阿克米倫大人?”看到元帥有些局促的表情,塞西昂滿意的點點頭。“大法官閣下,請問您對千口群島的曆史要追溯到什麼時候?”

“諾曼尼亞與千口群島不同……”吉斯維林隻能用這樣的語言來抵擋塞西昂的逼問。

“因為諾曼尼亞更崇尚智慧。”塞西昂大聲說道。

在索倫森大帝統一中央大陸建立索倫迪亞帝國的同時,以蘇風城為中心的諾曼尼亞王國也正式形成了。據曆史記載,與索倫森大帝並肩作戰擊退巨龍的數位英雄在這場曠世之戰結束之後都成為了自己民族和地區的領袖,他們在帝國的周圍建立了很多王國。然而隨著時間的逝去,這些當年與索倫迪亞並立的國家漸漸消亡,而諾曼尼亞卻始終作為人們憧憬的一塊聖地而存在著。很多學者在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往往都認為是蘇風城中睿智的先賢將這個國家領向一條平和的道路,才避免了在衝突中滅亡的命運。

蘇風城的曆史遠比維登堡長久,它的名字來自於古代亞蘇威語中的“智慧”一詞。這個名字起源於何時已經難以探究,但是這座城市確實很好的展現了他的名字的意思。很多古代典籍中的引語之中都會說道“蘇風城的古語有雲”,而其他被引用到的城市如今都已經不複存在,甚至連遺跡都無人知曉。世存的每一本書在這裏都可以找到至少五種不同語言的版本,而且這些書籍的作者都曾經在這裏生活過。人們通常認為,蘇風城彙聚了這個世界上的全部知識,從昆蟲的交配到日月的運行,從農婦襯裙的縫製到已經消亡的古代種族的婚禮祝詞,不一而足。而“蘇風城的人都不知道”更是成為了嘲笑信口開河的人的俗語。時至今日,這座城市中儲存的書籍數量已經沒有人知曉,可以確認的是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這座城裏的人到死也沒有辦法將這些書讀完哪怕百分之一。人們承認蘇風城也有愚蠢的人,但是人們也更加確定這裏的智者比世界上其他地方所有的智者加起來還要多。

“皇帝並沒有跟我提起成為議員的條件,我想如果有條件的話也一定不會是這個人出生在哪裏。不過我現在很好奇大法官所說的慣例和條件中有沒有“智慧”這一條?因為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到有智慧的語言出現。”

塞西昂說完之後把雙手按在桌子上盯著議員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等待著有人來挑戰自己所說的話。但是所有的議員們都沉默了,他們嚐到了和這個人辯論的下場,沒有人再願意受辱了。皇帝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於是決定結束議員們的這一場受難。

“剛才我好像要宣布什麼?啊,我要宣布的是圖加斯·塞西昂正式成為十一議會的議員,具體的職務是北方顧問。”

“請允許我讚美您的勇氣和對我的信任,您是一位真正配得上偉大這個稱號的皇帝。”塞西昂彎腰表示感謝。

“好吧,議員先生們,如果你們沒有其他要說的,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議員們起身告退,烏爾塞斯並沒有動。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四季大廳之後,他對著空空的房間說道:

“你覺得他怎麼樣?”

“他用語言刺傷人的本領幾乎和我用刀一樣厲害。”眼淚艾利班德從皇帝椅子背後的柱子後麵繞出來。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要殺死這個人的話,一定不要讓他說話。”

“會有這麼一天嗎?”

“這要看你之後的調查了。”皇帝轉過身看著衛隊長。

眼淚低下頭鞠了一躬,像影子一樣走出了四季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