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河水有問題。”艾琳看著從指間流下的水,“這條河被汙染了。”
“可在我看來這裏的水很清澈啊,沒什麼不對的地方,氣味也很正常。”拉梅洛爾蹲下來用手舀起一點河水在鼻子下聞了聞。
“但是河裏一條魚也沒有,”盧克皺起眉頭,“不但是魚,連水草都沒有。”
“你們注意到了麼,河底的那些石頭。”艾琳隨便用手指向河底的一塊岩石,“石頭上麵黑色的東西,肯定不是自然附著上去的。”
“你是說這條河是被人故意汙染的?”孔雀問。
“是不是故意我還沒辦法確定,畢竟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這條河變成這樣子。”艾琳有些心痛地說道。“總之,我們不能喝這裏的水了。”
“老天!”孔雀哀嚎一聲,“沒有酒喝已經夠難以忍受得了,竟然連水也不能喝。”
“不用擔心,我會盡量找些多汁的水果解決口渴的問題。”精靈安慰道。
“哈,水果?你倒是說說看,我們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張葉子的樹了?”孔雀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不想起來了。
拉梅洛爾說的沒錯。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三個人才偏離了去往蘇風城的路線而沿著這條河的源頭向南行進。數天之前他們發現了這條河流,起初並沒有在意,但是艾琳敏銳地發現了一件事:附近的樹木全都是一種腐朽的姿態。照理說進入狐月以來,不耐寒的樹木開始凋零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西南地區的溫度和樹木種類通常可以讓這裏的山區繼續保持很久的綠色。可是這裏的樹木幾乎都一片葉子也不剩下,光禿的枝幹顯現出來的也不是入冬後的樹木常見的褐色和黑色,而是一種灰白色。盧克立刻想起在安卡萊森林見過的凋零景象,很快他就發現艾琳和自己抱有同樣的想法。既然沿河的樹木都有著相同的症狀,那麼不難想到問題可能出在河水上。讓他們堅信這一點的一個證據就是三人的的馬都因為喝了河水而死掉了。他們商量追溯這條河流而上,挖掘這一病症的緣由。拉梅洛爾並沒有異議。對孔雀來說,既然現在沒辦法回到威登堡,那麼去哪裏都差不多。
現在的問題是,幾天來艾琳都禁止他們引用河裏的水,而三人攜帶的水已經在昨天晚上喝完了。
“你看到北邊那塊雲了嗎?”盧克抬頭望著天空好像在自言自語。“風向和風速繼續保持不變的話沒可能在明早會下雨。”
“然後呢?”孔雀連頭也懶得抬。
“雨水是幹淨的。我們可以放心的喝。”盧克解釋道。
“太棒了!我等下就去森林裏通知動物們,讓他們準備好蓄水的工具!這下子蒙妮一家子就不用渴死了。”拉梅洛爾大喊。
“蒙妮是誰?”艾琳沒有發覺拉梅洛爾的挖苦語氣。
“我小時候養過的一隻兔子,後來我把她帶到樹林裏玩的時候跑掉了。我想這麼多年她一定已經跟野外的兔子先生有了一大堆孩子。”拉梅洛爾苦笑一聲,“我們居然要和野獸一樣靠雨水活命了。”
當天夜裏風吹得更緊,隨之而來的就是盧克所說的那片雲彩,大雨如期而至。這片沒有樹葉的森林中沒有任何遮擋,盧克選了一塊平坦的高地作為宿營地,一顆巨大的枯樹的樹洞成為了難得的避雨所。這一夜十分難熬,地麵幾乎被水浸透,他們隻能盡量用樹枝墊在樹洞裏麵,這就讓坐下和躺下的時候更加難受。雨停的時候,太陽正好出來了,飽受折磨的拉梅洛爾真的像野獸一樣手腳並用的從洞裏爬出來,慢慢的舒展僵硬的四肢。孔雀喜歡的紅色外套沾滿了泥汙,他的金發也因為泥水凝結而變成一叢一叢的硬塊,白淨的臉上更是布滿了疲憊和痛苦。
盧克前一天晚上就在幾個樹樁上鑿下了很深的坑,一夜的大雨早就將這些坑灌滿。孔雀把臉埋進水坑裏喝了個飽之後還用剩餘的水痛快得洗了臉和頭發,之後才像又活過來了一樣靠在樹樁旁曬太陽。艾琳則是用手掬起水小口地喝著,之後掏出手帕浸濕擦臉。與孔雀不同的是,精靈的閃亮金發絲毫沒有沾汙,依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隻需輕輕一抖,潔白的長袍又變成一塵不染。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裏?”孔雀問。
“這是個好問題。”盧克將劍整理好收進腰間,“我們出了威登堡之後向西走了二十五天,之後又向南走了五天。”
“所以呢?”孔雀聚精會神地看著盧克。
“我們現在一定是在一個我從沒來過的地方。”
“看在女神的份上!”孔雀癱倒在地上。
“沒有那麼糟。”艾琳笑了,“這裏應該是奧維葉省的山區。雖然我也沒有來過,但是聽說這裏是盛產優良木材的地區,應該有很多村莊。隻要我們沿著河走,一定會找到人煙。”
“聽起來仍然是一片森林。”拉梅洛爾爬起來抖了抖火紅的外套,又重新穿好。“我們還要繼續向上遊走嗎?”
“我們從下有一路走過來也沒有看到有人,也隻好向上遊走了。上遊的水源應該會更幹淨,很可能有人。”艾琳肯定地說。
整理好行裝之後,三個人繼續沿河河岸向上遊走。路上的景致沒有什麼變化,晨霧中的森林依然是灰白色的。整座山都沉靜的厲害,沒有鳥鳴,也沒有野獸的聲音,河水好像死去了一樣從河道飄過。一路上絲毫沒有發現任何樹上結著果實,導致拉梅洛爾的饑餓沒有得到緩解。
“從三天前開始我們就沒有見到活著的東西了,如果今晚還是看不到食物的話,我恐怕就要死在這裏了。”孔雀用手撐住膝蓋低垂著頭停了下來。
“我可以用法術讓你的腳不那麼疼。”艾琳關心道。
“但是你畢竟變不出東西來填飽我的肚子。”
“你看,前麵的地形已經沒那麼陡了,說不定那裏有山穀,或許有村落。”盧克繼續前行。雖然他也感到疲憊和饑餓,但是仍然沒有懈怠。
“好吧,死在山穀裏總要好一些,是吧。”孔雀艱難地直起腰,跟上盧克的腳步。
正如盧克所說,又走了不到一裏就是一個山穀。更讓他們興奮的是,在樹林之間出現了幾座房屋。拉梅洛爾瞬間充滿了精神,呼喊著奔下山穀去了,以至於盧克和艾琳在後麵小跑的跟著,生怕他摔倒翻滾下去。然而當他們走到村子裏麵的時候,發覺事情有些異樣。
這座村子除了房子之外什麼都沒有。沒有人,沒有生活的痕跡,也沒有聲音。如果說安靜的樹林讓人感到冷清和不安,那這座村子簡直安靜得讓人害怕。三個人花了很長時間饒了村子一周也沒有發現人影。
“這裏的人好像都出去了。”孔雀失望地說。
“不是出去,看起來更像是逃跑了。”盧克不停地四下打量。
“倉庫的門開著,斧子還插在削了一半的原木裏。”艾琳喃喃地說道,“就像忽然一陣大風把這裏的人全部都帶走了。”
“野獸襲擊?”拉梅洛爾問。
“這裏至少有七十戶人家,足夠對付森林裏的任何野獸了。況且動作再迅猛的野獸也沒辦法在短時間裏殺死幾百人而且不留痕跡。”盧克走到一戶人家的窗前,用手抹了一把窗台。被長長的屋簷遮蓋的木頭幹淨無比,隻在盧克的手上留下一層細微的塵土。
“那這裏……”孔雀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想再提出一些假設,卻又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路克沒有說話。他走到一間屋子的門口敲了敲門,沒有反應,便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的客廳寬敞明亮,看得出這間房子在建造的時候就花了不少精力。盧克環視了一下客廳沒有發現什麼,隻在火爐前麵的鍋裏找到已經變硬的肉湯。兩間臥室空空如也,裏麵的擺設一絲不亂,看上去這戶人家的男女主人和兩個孩子就像今天早晨剛剛起床一樣。他轉身出來,對著拉梅洛爾和艾琳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