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弦瞳孔倒映出幾人的身影,在那一刻慢慢縮緊。
盡管是英文,卻也足夠讓人不寒而栗。
地下賽僅剩最後一場,這些人出現並非平白無故,明天如果他們贏了最終局,獎金也會花落Tex,但如果僅是為了獎金,幾個職業選手不會魯莽至此,如此這般,大概是幕後推手給了他們底氣。
繞到岑弦身後的人剛要伸手,卻被硬韌的肘臂突襲而來,重重砸向鼻梁,發出輕微的異響,那人隨即痛叫起來,捂著鼻子蹲下身,一瞬便見了血。
岑弦轉身,朝那個中餐廳的方向跑去。
為首的男人低罵了句,用英文喊:“你們都愣著幹什麼?!()”
剩下的幾人迅速回過神,他們一擁而上,這一次他們沒敢輕慢,人多勢眾,沒過幾秒,他們便鉗製住了被團隊落單的岑弦。
金毛瞪了眼表情詫異看向這邊的路人,隨即抬抬下巴,示意幾人把人往巷口深處那邊拖。
隨即,他們聽見這名年輕選手開口,喊起一個人的名字。
他說的什麼?()”摁住他肩膀的那人捂住嘴的同時,似乎聽清了:“什麼是‘謝隨’?”
“好像是Shock的中文名字。”金毛嗤笑了聲,聲音變得憤恨了些:“他們好像是情侶關係,上次那個Shock沒少讓我們吃苦頭,這次沒來,算他走運。”
想要壓製住Mole並不容易,顯然這個選手並非看上去那般瘦韌,如果不準備充分,一對一他們很可能沒有勝算甚至吃虧。金毛頭上滲出點汗,一直環視著周遭的情況,等到真正來到了巷口深處,他才鬆了口氣,暗暗慶幸,幸虧多帶了人來。
“如果不是你們不遠萬裏來到異國他鄉,我還不知道中國竟然有這麼優秀的選手。”金毛微微歪過頭,一邊拎過網隔之下那張廢棄了的木桌,木頭邊緣蹭過地麵,發出粗糙的悶響,他淡淡開口,聲色陰森:“也幸虧你們來了,還打的這麼漂亮,讓我知道在未來的全球賽上,很可能有機會與你們這樣強勁的對手相遇。”
“地下賽將會是你選手生涯裏的巔峰。”金毛俯身,拍了拍岑弦的臉:“今天就和世界冠軍告個別吧。”
岑弦無法說話,眼裏的光冷得淬人,他掙脫出被束縛的小腿,狠狠踢向金毛的膝蓋。
骨骼的悶響讓金毛痛叫一聲,險些蹲下身去,這一下讓他徹底惱怒,抓住岑賢的衣領,把人扔到了桌子邊。
“刀呢?”他的聲音陰冷到極點。
另一個人從口袋裏揣出來,遞給金毛,他有些遲疑:“真要做嗎?”
“廢話。”金毛看著他,卻忽然發覺剛才的動作幅度之大,讓岑弦的口袋裏掉出了什麼東西。
他後退一小步,低頭:“那是什麼?撿起來。”
身旁的人彎下身,撿起來才發現,是一支鋼筆。
這時,中國選手脊背一僵,隨即掙紮卻開始激烈起來。
金毛饒有興致,接過看了看,發現
() 這鋼筆不是新的,邊緣有些陳舊,紋路不再光滑甚至掉色,隻是看上去像被主人小心翼翼保存至今。
金毛譏笑著,用英文說道:“為什麼隨身攜帶鋼筆,難道這是你用來防身的武器嗎?”
身後的人見狀,手上使力,把岑弦摁到了桌子上。
同樣被禁錮住、並摁在桌子上的……還有岑弦的左手。
這一刻,岑弦的瞳孔忽而顫抖起來,他意識到這些人即將要做什麼,以及他眼下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擺脫的、如同夢魘的現實。
金毛忽然把刀遞給同伴,讓他收起來。
在同伴不解的目光下,男人像是突發奇想,忽然打開了那支鋼筆的筆帽。
岑弦鼻息微促,目眥欲裂。
“那你看好了……”
金毛貼近岑弦,壓低聲音在選手耳邊說:“自己是怎麼和冠軍告別的。”
握緊的鋼筆尖端朝下,昏暗的夜色閃映著鋒利的光芒。
下一秒,筆尖沒有任何緩衝地穿入手背,並在穿透後嵌進腐朽的桌麵。
“……唔!”
痛苦的悶哼從喉中溢出,無法承受的劇痛自左手蔓延,岑弦身體跟著猛地顫抖起來,視線開始模糊,生理性淚水從眼眶滴落。
啪嗒洇濕了桌麵。
“真的能忍啊,這樣都不叫。”金毛詫異道。
隨即,他抽走了那隻鋼筆,隨手扔到地上。
隻是,看到鋼筆之下的桌麵有血跡緩緩滲出,同伴有點慌了,計劃是一回事,親眼見證這麼血腥的事情發生,又是另一回事。
他們咽了下口水,忽然有點想跑路。
剛想轉身撤,不經意的餘光之間,卻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他們身後。
“……!”
那雙淡藍色瞳孔蘊著睫毛下的陰影,細碎暴戾,令人膽寒,像是從地獄修羅裏走出來的人。
而那雙眼睛,
視線正落在桌上被那個被穿透了左手的選手身上。
表情…好可怕。
或許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的人太過震撼驚悚,也或許,是那雙眼睛的輪廓與爆裂出的血絲,還是令人脊背發冷的眼神,他們一時間忘記呼吸,隻有源源不斷自胸膛生出的、近乎滅頂的膽懼和冷意。
最先被掐住後頸的,是離謝隨最近的外國人,他還沒來得及驚呼或謾罵,頭就撞向了身旁的同伴,力道之狠,讓兩人一起撞向牆磚,砰得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