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慌張張的抬眼,太陽穴突突直跳,盯著二樓走廊的一扇窗戶。入冬天冷,家裏人怕寒風吹著秋清蒔,總把這扇窗戶關著,鮮少打開。
隨她而來的兩名警察,敏銳察覺出她有異樣,順著她的目光走到窗戶邊,驚呀道:“窗鎖上有血。”
姚相憶雙耳像灌進了熱水一般,衝撞著昏亂的五感。
踉蹌的衝上去,撥開警察,探頭往下望。
濕漉漉的草坪上,側躺著一個人。咖色的夾克和淺色的西褲。鼻梁上的眼鏡碎裂,像兩塊虛白的泡沫。
“爸!”
她瞳孔驟然一縮,再喊:“爸”
兩名警察死死摁住她的肩膀:“下頭是草坪,二樓不算高,如果是單純的摔下去,不會有生命危險!”
姚相憶胃中一陣翻滾,躬著腰身大口大口的幹嘔,似要把胃酸盡數吐出來。
她靠住牆麵,滑坐到冰涼的地板上。
這是受到巨大的刺激或打擊時引發的身體反饋,警察見怪不怪,一個帶著人去救姚玉階,一個去廚房倒來一杯熱水讓姚相憶喝下去。
溫暖的液體順著咽喉、食道淌進胃,像是一隻細嫩的手解開了那處擰成的死結。
姚相憶終於緩了口氣。
秋清蒔在書房找到一個筆記本,是老爺子的東西,攤開在書桌的正中央,上頭寫著一個地址。
她認得老爺子的筆跡,遒勁中流露出一種儒雅之氣。
而這一排字跡龍分鳳舞,淩亂灑脫,更像是性格張揚的人寫下的。
她拿起筆記本,找到姚相憶。
“霸霸,你看。”
姚相憶把剛才失控的情緒一點點找回,正在二樓陽台的秋千上稍作休息。
見秋清蒔過來,不動聲色地搓了把臉,裝作若無其事。
把筆記本拿進手中,隻看一眼就放下。
“是紀蘋涵。”
“果然是她。”秋清蒔咬住牙,奪過筆記本,轉身欲走,衣擺卻被姚相憶拉扯住。
“別攔著我!我把這東西交給警察,要那姓紀的接受法律的製裁!私闖民宅,還帶走了爺爺,告她綁架!”
“簡直是強盜!土匪!”
她連珠炮似的,絮絮叨叨講了一堆。
似乎恨極了,一腳踢上栽種在角落裏沒幾日的一株發財樹。
姚相憶道:“找警察沒用!”
既然是重生者,紀蘋涵對這個世界一定了如指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把握,哪裏會留下把柄。
她站直身子,把秋清蒔擁進懷中,輕輕拍打她的背心,用講甜言蜜語的語氣不厭其煩的安撫她。
“找到爸了,受了點傷,媽陪著去醫院了,我讓秦春送你回臨江豪宅,她和警察會守著你,還是那句話,乖乖呆在家,哪也別去。”
“那你呢!”秋清蒔用力圈住她腰身,“你不跟我回去嗎?”
“我要去辦點事,辦完就回來。”
“什麼事非要現在辦,要回一起回。”
姚相憶揉揉她發頂:“我向你保證,晚飯前一定到家。”
後又道:“你許久沒下廚了,晚上做幾道拿手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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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蘋涵留下的地址是“崇陽區第三大道錦門大橋”。
上一世,她就是從這座橋上掉下去的,準確來說是被姚相憶推下去的。
每每念及此,她總會不由自主的緊攥拳頭,手指咯咯作響,指關節緊得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