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畫春光(1 / 1)

聖人崇尚節儉,最不喜鋪張浪費,鎮北侯府預計是當晚開筵六十桌,那就說明起碼是六十桌的菜吃不完,這要是被有心人參上一本,可夠孟家吃一壺的。

然後那天喜宴,必然有朝廷官員到場,官員間就是一張網,即使飯桌上的人不說,可回頭被人一打聽,保不齊就傳出什麼不好聽的,還是要防患於未然的好。

不如從源頭截斷,省了將來那些流言蜚語。

武侯夫人這絕對算得上是良心建議,老夫人念頭一轉,也想明白過來了,點頭認可,問道:“那依你看,單子上去哪幾樣為好?”

知道老太君明白過來了,也沒有要生氣的意思,許氏斟酌了一下,說:“我覺得錦繡紅炮可要可不要,咱們辦的是晚宴,一隻乳豬上桌,如何還吃得下其他的菜,客人還沒吃兩筷子燒乳豬肉,都已經吃飽了。”

見老太君不語,她又道:“當然了,這個乳豬吃不完也可以由客人打包帶走,那就算不上浪費了,可我瞧您單子上那些人,竟都是京城豪門,可見是沒人肯從喜宴上把菜還帶回去的。”

“那去了錦繡紅袍這一樣,還有呢?”

“還有就是這道春色滿園,依我淺見,這種綠葉子菜也沒誰愛吃,男人們自不愛吃,太太們則嫌吃綠葉子菜卡牙,不如就算了吧。反正也是個青菜,真去了也無傷大雅,省得在桌上空擺著,倒還惹人注意。”

老太君頷首,又發了話,“那幹脆就再去一道,不若一桌上留個十二道菜正好。”

許氏點頭,又看了單子一回,指了一個不要緊的說:“不如將幸福美滿也撤了,咱們桌上的菜品本已經足夠多,炒飯咱們就不上了,讓客人吃了蓮子百合紅豆沙,又有紅糖綿心蒸包子,這道炒飯,我看也無甚必要了。若客人真的餓了,咱們讓廚下準備少量白米飯就是了,也不端上桌,省得被人說浪費鋪張。”

“如此甚好,就按你說的辦。”

老太君招了人來,“去同侯爺說一聲,說咱們筵席上隻作十二道菜,十五道太多了,我這先去了三樣,讓侯爺再斟酌。”

“是,”留在屋裏伺候的是大丫鬟雲朵,她從頭到尾都在,自然聽得明白,這就捏著菜單子出去了。

許氏的喜帖也接近尾聲,等她再寫上幾張,差不多就寫完了。

寫完一整合,自然也就知道喜帖單子上有哪些人,而當天哪些人會來,哪些人不會來,也基本都了解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會子正好沒有別人,她動了動手腕,還同老太君說話:“老太君,說起來我們都是外人,不該議論您家裏的事兒,但我還是想說句不該說的,寧侯那一家子,您不能不下請柬,這會遭人笑話的,您何必呢?”

說的是老侯爺的庶二子,孟星河,他當年逼迫嫡母分家,奪了孟家祖傳的爵,寧侯這爵位本不該是他得,應該是孟君誠的父親孟巍才是。

世子孟巍戰死,可沒了孟巍,寧侯也該是孟君誠,怎麼也輪不到孟二他一個庶子身上去。

孟家老侯爺和世子爺戰死的時候,許氏則剛好嫁給武侯為妻,她作為當時的武侯世子夫人,也親自來奔孟府過喪、哭過靈,當年那事兒鬧得,孟星河一個庶子,果真是膽大包天,當真是欺辱嫡母和弟媳寡婦孤苦,才敢明目張膽奪侯分府,如此囂張。

許氏是親身經曆過當年那一回的,自然知道老太君心裏還有隔膜,她說:“其實如今徹侯也大了,都要娶妻成家立室了,我同您說句您不稀罕的話,但這也是我掏心窩子的話,我跟您說,我是這麼想的……”

說著說著,聲音就壓低了,裏頭也沒留丫鬟婆子伺候,就老太君在裏頭聽著,反正聽了三句半,老太君就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