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畫春光(1 / 1)

老太君請人看了個好日子,說是十四日之後是本月最快最近的好日子,徹侯慌著忙著娶親,日子定得這樣倉促,又笑倒了一片京城閑人。

“隨君兒去接親的男賓都找好沒有?”

老太君捏著單子,指揮錦書寫喜帖,念叨:“早知如此,該讓阿柔留下幫忙的,她還沒走遠,你們快些去將她截回來,快馬加鞭地去,我這麼個老婆子,忙不過來!哎,侯府多少年沒辦過婚禮了,這出了差錯,要笑掉各府的大牙。”

錦書道:“您放心,侯爺早讓人去截大姑奶奶了,想必晚些時候就該到了。”

“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

話雖是抱怨,但眉眼間盡是喜氣,眾人都勾著頭,偷偷笑了。

慶舒也腳不沾地,忙得裏外不可開交,這會子正好林侍郎的夫人沈氏和武侯夫人許氏都來了,兩人都帶著幾個能幹的婆子,上來也都沒客氣,直接說:“才知道鎮北侯府要辦喜事,瞧咱們消息也不靈通,這會子才來,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幫上手的沒有?”

這真是雪中送炭,救急來了。

老太君本就年紀大,辦起事來力不從心,精力不足,慶舒連忙謝過了,說:“多謝兩位夫人,咱們府上缺會寫大字的,那外頭的燈籠囍字也缺了個角,不知哪位姐姐會剪雙囍的?”

“這個容易,我來。”武侯夫人家的一個仆婦站出來,拿起剪刀就開始用紅紙剪紅雙喜,果然是熟手。

另外的人也沒閑著,開始去挑揀紅棗花生蓮子桂仁,準備鋪床,當真是有經驗能幹的,一下子孟府的年輕丫鬟們都輕鬆了許多,免得做不好,要被錦書姐姐罵。

如今來了幫忙的,錦書也不必坐著寫喜帖了,武侯夫人許氏親自洗了手,擦幹淨,說:“那我來沾一回徹侯的喜氣,這喜帖我來寫,年輕的時候也寫過幾年字,如今是不好見人了。”

通常人家這麼說,又敢直接上手,那都是字寫得非常好的,果不其然,錦書一瞧,鐵畫銀鉤,哪裏是三五年之功。

林侍郎夫人也沒閑著,她善於布景,武侯夫人寫字,她便起身,去了春芳滿園,瞧瞧新房布置得如何,長酒哪裏有什麼經驗,侯爺隨便一說,她也就是把新房的東西胡亂擺弄,金玉古玩,全堆在架子上,反正侯爺說了,要熱鬧!

“快快快,都給我放下,”林侍郎的夫人道:“小丫頭們莽莽撞撞,快別糟蹋東西了,留下兩個力氣大的,其餘人都出去吧。”

本來是十多個小丫頭在新房裏胡亂躥,沒有章法,長酒也不擅長這套,見有做主的人了,立馬道:“對,全都聽夫人的,不會幹的全都下去,瞧瞧你們,幹的是個啥啊!”

屋裏確實亂七八糟,屏風喜綢積壓在一起,沒有半分情調,林夫人說:“喜綢掛高一點,別沾帳子,一團團的;還有那屏風,拉遠一點,近看不行,倒風景。……喜被呢,這麼早鋪上幹什麼,迎親的前一天晚上再鋪,就這麼這放十多天,到了那天都髒了,新人還怎麼睡?……還有地上,快來個人掃一掃,壓著掃帚掃,這弄得到處是灰揚塵,髒。”

這一下午,在林夫人沈氏的指導下,春芳滿園堪稱煥然一新,特別是外頭的花草換了順序,樹上的裝飾也重新調整了,如今真是有條理不少。

而前廳的武侯夫人許氏也把喜帖寫了個差不多,都是按家庭算的,每桌十個人,差不多六十桌,孟家人不多,擺不上兩天。

按其他勳爵侯府,一般是擺兩天,頭一晚一輪,第二天還有一輪,來來回回,差不多要有一百桌,那些人丁興旺的,要接近一百五十桌。上回龍藍兩家聯姻,擺了三天流水席,三天差不多近兩百桌,把全族的親戚都叫來了。

“這喜宴您請的是哪一家的幫廚?”許氏寫著喜帖,忽然想起廚上的事,問了一句。

豪門大宅不興在外頭酒樓辦宴,通常都自家裏備著廚子,若人手不夠,再去最好的大酒樓裏借個人回來就完事了,絕無可能說包辦給外頭酒樓的,那就失了體麵,不像話。

老太君回:“侯爺去找了宮裏的禦廚,聖人準了,這菜單子都出來了,我讓人拿給你瞧瞧。”

“那如此甚好。”

武侯夫人擱了筆,“咱們也來瞧瞧,禦廚辦喜宴的做法,可都有幾年沒嚐過宮裏的菜了。”

也是句玩笑話,武侯正當盛年,頗受重視,武侯夫人那也是宮裏的常客,經常被皇後娘娘留膳的,怎麼就幾年沒嚐過宮裏的手藝了。

不過這麼一說,老太君也不說破,隻笑著道:“你瞧瞧,還有什麼要添補的。”

一共是十五道菜,鴛鴦壁合、錦繡紅袍、宏圖大展、龍騰四海、心心相印、吉慶有餘、金鳳和鳴、鴻福滿堂、花開富貴、共築愛巢、春色滿園、幸福美滿、比翼雙飛、百年好合、普天同賀,許氏瞧了半天,道:“老太君,這菜是不是太多了。”

一桌是有定數的,十個人,而菜單子是十五道菜,一般吃不完,她說:“徹侯重視大婚的心意,咱們都理解,聖人這會兒理解,可到時候——”

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