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那一天,忽然下起了大雪。
蘇遷拖著行李箱,站在樓前麵,仰著頭看著天空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手心裏,立馬就變成了水汽。
或許,就像這雪花一樣,有很多人,隻有放遠了看,才會美麗,才會長久。
蘇遷勾起嘴角,在一片銀白的世界裏,跟那些並不熟悉的鄰居告別。
拆遷的日子越來越近,每家每戶都在計劃搬家的事宜。曾經破舊卻熱鬧的小區,如今真的人煙渺渺,安靜極了。
唯一忙碌的是搬家公司,各種車停在樓前,然後那些笨重的行李,被一車車的拉走,人們的臉上有一些懷念,更多的是對著未來更好生活的無限向往。
蘇遷摸摸空蕩蕩的脖子,沒有人會從身後追上來為她圍上一條取暖的圍巾了。
也罷,沒有了那個人的嗬護,自己就好好照顧自己了。從包裏拿出一條圍巾給自己圍上之後,蘇遷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小區。
風雨中連街道都冷清,行人都縮著腦袋神色匆匆,車輛就更是少了。
好不容易攔了輛出租車,放好箱子,報了目的地的名字,蘇遷坐在後座靠著窗戶,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一片白色中枯枝敗葉的,像極了時光翩然褪色的樣子。
車裏師傅開了收音機,電台的dj聲音消失,音樂聲想起,漸漸充滿這個沉默的空間。
那個歌手的聲音是悲傷的:我抱著回憶一個人睡,不忍看自己哭紅了雙眼,想你會在哪一條街,聽哪段音樂,吻著誰的臉,我抱著回憶一個人睡……
直到司機師傅略帶擔心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小姐,你沒事吧,不要緊嗎?”蘇遷才知道自己早已經淚流麵。
謝過師傅的關心,擦幹臉上未幹的痕跡,蘇遷把臉藏進陰影裏,看著玻璃裏映出來的自己的影子。
淩易陽,在以後漫長而沒有我的日子裏,你會去到哪一條街,愛聽什麼音樂,又會吻著誰的臉呢?
怎麼辦,蘇遷自嘲著,她都還沒有離開,就已經開始想知道淩易陽以後的生活了。
這麼說來,她真的是有一點嫉妒,那個將要一直陪在那個人身邊的人了。
去巴黎的事情,蘇遷沒有告訴任何人,三年前從那座城市逃開一樣,一個人。
隻是,當蘇遷下了車,在機場前站定,那個靠著大理石柱子戴著墨鏡的人,不是邢峰是誰。
邢峰走過來,很自然的拿過蘇遷手中的箱子,就好像做過無數遍一樣。
機場的咖啡廳零星地坐著即將分道揚鑣的人們,有人強顏歡笑,有人抱頭哭著。
咖啡並不美味,蘇遷在嘴裏回味著,屬於S市最後的味道,竟然是如此苦澀的。
蘇遷看著對麵無論何時總是笑著的人:“學長,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怎麼知道的?”
邢峰卻在這時賣起關子:“山人自有妙計,不過不打算告訴你,誰要你想要不告而別來著。”
“我不是不告而別,我隻是討厭離別,像那樣,”蘇遷看了一眼哭聲很大的隔壁桌:“有意思嗎?”
邢峰又說道:“要是姍姍知道你就那麼走了,搞不好會哭死,你真的不打算說?”
意料之中的,蘇遷很快的搖頭:“我又不是有去無回,沒必要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