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棉問:“那是為什麼呀?”古風笑一下說:“你應當說火車開到監獄了,或者說開到家了,這樣答才對。監獄就是你的家嘛。咱們不懂他們的規矩,挨打受罵是家常便飯,在一次和牢頭打架時被他們折斷了腿。”
柳三棉被冷風一吹,酒意已去了大半,他苦笑一下說:“我要不是喝了點酒,是不會去幫你們修車的。當時我好象有個錯覺,覺得自己又象在修自己家的三輪車呢。”
省城的冬天不太冷。
柳三棉徜洋在龍河岸邊,到銀河大廈旁的迷你咖啡館要了一杯烈酒。女老板一身黑皮裝,雪紅的嘴唇噴出團團乳白色的煙霧,她年一眼柳三棉遞過來的紙條說:“還是我姐的朋友呢。進去坐吧。我叫陳美,以後帶朋友來玩就行了。”柳三棉正向陳美討教經營之道,陳美執意要留柳三棉,說她姐夫四成傑安排過了,他們送完貨要和柳三棉一塊喝酒。
柳三棉推辭了。轉到解放電影院,看到對麵的一個大院門前人聲吵雜,走近一看,原來是省文聯正在搞交際舞培訓班。
……非利蒲1257組合音箱節奏強烈的搖滾樂曲,使整個舞池都在旋轉都在震憾都在瘋狂,太空柔絲霹靂各種各樣的新潮舞一時間落蕩不羈,給人一種朦朧夢幻的感覺。
“思想家,一瓶烈酒都要喝完了,還在沉思什麼?”羅蘭走過來說,“我看你有時總是心不在焉,好象心事很重呀。”
“我在設計黑桑樹咖啡廳如何改裝。”柳三棉很認真地看著羅蘭說,“我知道,你就要去美國,我的生活也會發生重大變化了。羅蘭,我準備結婚了。想通了,找個人,找個女人把婚結了,以後,自己就算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了。”
“自負。就算你想結婚,就算你想有家室,這個咖啡館也不一定就是你柳三棉的家嘛。”羅蘭的口吻有點戲謔。
“羅蘭,真的,我想先把這個黑桑樹咖啡館當作實驗田,不過,是我的實驗田。”
“瞧,實驗田的主人來了。”羅蘭朝擁著黑花的柳大春呶一嘴說,“柳大爺,莊稼漢出身,現在可是墟城出了名的大混混。”
“和我是一個品種。”柳三棉飲盡一杯酒說。
羅蘭非常吃驚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靜靜地望著柳三棉老半天不說話。
柳三棉自嘲地笑笑說:“我是說,我和這個柳大爺都是一個品種,是社會的垃圾。”這時,有幾個年青人衝進咖啡館,走到柳大春和黑花麵前不由分說地把他們扭走了。柳三棉看到了一個年輕人腰際露出的槍。柳三棉說:“到底還是有人會清除垃圾的。”
羅蘭幽幽地說:“要不久還會被放出來的。柳三棉,要想做生意,就應當先學一些生意以外的事。比如說,要有社會背景,要有社會後台。那樣,才能收放自如。商場如戰場,真不知你是否真的有作戰經驗。有時我會有一種奇怪的想法,覺得你並未上過戰場,甚至從來都未穿過軍裝。也許,你太深沉了一些。那樣不好。那樣會和這個社會有距離的。”
“我難道放縱得還不夠嗎?”
“我是說一個人在社會上生活,應當收放自如,特別是經商,是要講究天性的。”
“人,最主要的是不應迷失自己的本性。羅蘭,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你在內心裏是相信我有經商能力的。對於經商能力,我也很自信。”
“那樣就好。我到美國後會有意在商業上發展的。黑桑樹咖啡館,早都被我當作了一塊實驗田,現在到了該收獲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