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龍小萌。我剛從火葬場來,沒事,想隨便走一走。”
“你經常一個去火葬場嗎?我突然發現你這個人很逗。”龍小萌都縱情大笑起來。在笑聲中,車子也卷塵而去。
望著的士卷起一片灰塵,柳三棉把頭縮進衣領中。
細雨綿綿。
黑桑樹象鶴發銀須的守護神,紋絲不動矗立在黑桑樹街和鳳山路的交接處。
古瘋婆子壽宴十分熱鬧。賓朋滿坐,人群絡絳不絕。壽宴的組織者是江大明,他是黑爺的生死之交。壽宴的儀式很富有傳統味道,或者說是具有梨花灣特色。黑桑樹街雖然是墟城市的,但黑桑樹街的人都是梨花灣的。街坊鄰居都知道江大明和黑爺有莫逆之交,黑爺過去又是梨花灣的鼎足人物,不來拜壽是不給黑爺麵子。
以前黑你在墟城的時候,不管是誰家的婚喪娶嫁娶紅白喜事,他總是能用八封演繹出福凶禍幸。梨花灣人受命於天,信這個。黑爺依然是梨花灣人的精神領袖。黑爺拉馬子隊時名震墟城,隻是在一次中國兵和日本兵的夾擊下才吃了敗仗。日本憲兵司令川島被人救走,黑爺的馬子隊全軍覆沒,受重傷的黑爺被古瘋婆子收養在地窖中。受人滴水恩,當思湧泉相報。死裏逃生的黑爺是一直把古瘋婆子當母親贍養的。現在,黑爺身處他鄉,並未忘記古瘋婆子的壽辰,托人捎信讓江大明出頭*辦壽宴,並說,他將很快返回墟城。江大明特地邀來黑爺過去僅存的幾個馬子兄弟,讓他們辦理一些雜事。
中午時分,壽宴進入*。
庭院被人掃得幹幹淨淨,正屋收拾得亮亮堂堂。
甬道上紅毯鋪地,蘆席罩頂,門庭上張燈結彩。
古瘋婆子紅光滿麵端坐高堂。
黑桑樹街的親朋好友送來壽禮向慈眉善目的古瘋婆子請安祝福。院子中有人燃起爆竹,一時間鎖呐高奏,鑼鼓喧天。
龍小萌和攝影師二條擠過來,龍小萌把話筒遞向古瘋婆子想探尋古瘋婆子的長壽秘決,古瘋婆子說:“人法於天工於地應當順其自然。”龍小萌還想問什麼,古瘋婆子搖頭不語。古風不耐煩地讓龍小萌走開,他說我們純屬家中私事拒絕外事來訪。
江大明拍一下龍小萌的肩膀說:“大記者呀,你該學一學采訪學,你爸要調離墟城嗎?”
龍小萌說:“大人的事情,我從不過問的,也問不得,人家是市長,我隻是一個碼字的小記者。”
江大明說:“那個小展,你和展毅現在怎麼樣了。”
龍小萌說:“不怎麼樣,也就是一般般吧。”
前來賀壽的人比肩繼踵。壽宴一直熱鬧到晚上才結束。晚上,古風讓人放了焰火,梨花灣又象注入興奮劑,到處是花燈龍船,彩旗翻揚,焰火爭奇鬥豔。
今年是蛇年。墟城人管蛇叫小龍,每逢大小龍年,墟城都格外熱鬧。梨花灣的會議廣場上的禮花衝天,兩條火龍燈活靈活現在上下翻騰,踩高蹺的邊走邊舞,公子嬉小姐打情罵俏形態*真。柳三棉想到外麵走一走。
古瘋婆子要柳三棉早點回來。
柳三棉說,現在,我就住在虎山鎮了。
“小萌,這幾天把你忙壞了,今晚你不要陪我,回家去陪爸爸。”朱槿開導著從梨花灣趕過來接她回家的龍小萌,“在佛教協會吃住,我很隻是覺得一個人很清靜。”
“朱姨,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還要爸爸親自來接你嗎?再說他已經來叫過你了。這麼多年你總是回避他,可你畢竟是他的女兒呀。你表弟卷進墟城的鐵笛幫,要不是有人看在咱爸的麵子上,九裏山勞改農場可就要多一個叫鐵虎的犯人。姨,爸爸正在為你調動的事費盡心機呢,你想,如果爸調離墟城,還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嗎。”
“小萌,你不也是想呆在墟城嗎。小萌,你回去吧。今晚我想靜下來。就一個人。”
龍小萌見朱槿這麼固執,生氣地跺著腳說:“有什麼大不了,姐,我怎麼就看你活得那麼累呢!這又何必呀!做人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時,龍小萌包中的傳呼機響了,她看了一下留言說,“姐,是柳少飛在叫我,他說他在美國的駝子哥有消息了,要我去一趟。”
“妍子,你還小,交友要慎重。”
“我知道,你還不是交友不慎才落得現在還是一個嫁不出去的大姑娘。人呢,何必要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難道我們生下來就是要受罪的嗎?哭著出世,我們一定要笑著走。算了,算了,你學問比我深,說多了你會笑話我的。”龍小萌說罷有些不情願地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