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呼呼作響,吹得橘黃色的窗簾在空中不住翻揚飄飛,時不時會完全遮住一窗的黑暗,許業安靜地躺在床上,兩眼就這麼直直的盯著房間的窗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總是覺得毫無困意,明明很晚才睡,但卻是腦袋愈發清晰。
一窗戶的漆黑中閃現出點點的星光,閃閃爍爍,看不真切。許業就這麼一直盯著,或許自己都忘了眨眼,到最後眼睛幹澀時才長歎一聲,雙手捂在眼睛上一陣揉搓。
就在這個假期,許業高中畢業了,和朋友一齊瘋瘋癲癲玩了兩個多月後,他終於有了厭倦之意。現在,他的朋友們都收拾好行李去學校報道,可單單剩下許業一人在家,誰叫他的大學報道日期不知為何比其他學校硬是晚了半個月。
許業最近一直宅在家裏,沒事兒的時候就看看電視,玩玩手機,或者幹脆一睡到底,現在他是真的明白,無聊是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他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終於有了一絲的困倦,他心中一喜,想著這下總歸是睡得著了,正是滿心歡喜地翻個身,眼睛忽而一瞥窗戶,一輪滿月不知何時出現,白似一塊好玉,就這麼嵌在窗戶的一角。
許業輕咦一聲,都說月明星稀,剛剛還有繁星,怎麼現在又有了月亮呢?他下意識地多瞅了瞅那輪滿月,心裏想著古人之言也不怎麼有理嘛。
不知道是許業真的困了,還是盯著滿月的時間久了,他忽而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連方才明晰如斯的滿月輪廓都是朦朧不清,白花花的一片。
許業心裏有些慌張,心想莫非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於是趕緊用雙手揉搓,同時一個翻身,背對著窗戶,可是這時的許業卻是渾身顫抖,不住打著哆嗦。
原來,無論是他雙手的揉搓還是翻身背對窗戶,這些舉動都無法抹去他視野之中的那輪滿月,他所有的視野中除了漆黑,便是一片白花花的模糊不清。甚至,就連他自己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如同身處絕對的漆黑,僅僅一處散發著白芒,他卻看不見自己,看不見自己的手掌,看不見自己的軀幹。
許業心中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他渾身的確沒了直覺,一種深深的無助感從四麵八方的黑暗裏襲來。許業感覺自身像是一葉小船,在這恐懼的浪潮中顛簸,岌岌可危。
視野中,那輪滿月愈發模糊,周遭白芒卻是漸漸璀璨耀眼,一點一點地驅逐著周圍的黑暗。
這般感覺像什麼呢?就如同白亮的宣紙上滴下一滴濃墨,原本飽滿的珠粒陡然間想著周遭彌漫,不過如今卻是黑白顛倒罷了。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視野的黑暗已是被白芒驅散地七七八八,然而不知為何,驅逐黑暗的同時,白芒亦是消散,當其終歸散盡,赫然有了兩輪滿月。
是的,兩輪滿月。一樣的皎潔,一樣的圓潤。
許業就這般看著,靜靜的。盡管心中的驚訝足以讓他大叫不已。
然而,兩月相印的場麵並未持續多久。伴隨著“哢嚓”脆響,那兩輪滿月像是不堪什麼重負,一個抖動便是轟然破碎開來,其中便有一塊碎片裹挾著呼嘯聲直奔許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