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趙淳楣最後勉強拿走了一半,剩下的怎麼也不肯要了,光就這些錢已經夠她在汴京舒舒服服生活上十年了。
之後幾人在當地找了夥剛好押送東西去東京的團體,他們已經接了一戶人家的活兒,不願意再添人。武鬆曉之以情,又多付了些銀錢,對方才勉強同意。
飯已吃完,眼看就到了分別的時間,然而卻始終不見武大的身影,那邊邵傑已經在催促,趙淳楣無奈,隻得與武鬆惜別。
“等一等!”才剛轉身,就聽武大離老遠喊了聲,接著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將手中的大包裹遞給趙淳楣。
“我沒什麼東西拿得出手,唯有一把子做炊餅的手藝,昨晚找了家麵店做了幾個餅子,這樣妹子你就不用擔心餓著了。”
“邵兄弟經驗豐富,早就備好了幹糧,哥哥做這些幹什麼事。”武鬆哭笑不得。
但武大郎卻堅持別人做的炊餅都沒自己的好吃。
看著對方通紅的雙眼,想到古代交通如此不方便,也許今日一別此生再難相見,趙淳楣不禁有些鼻酸。
上前一步握住兩人,想說些什麼,然而千言萬語到嘴邊最後卻隻變為一句簡單的話,“二位哥哥,保重!”
武鬆武大愣了下,拱手笑道:“保重!”旋即目送著趙淳楣遠去。
……
在上輩子看古裝劇的時候,總能瞧見一些鏢師千裏迢迢送鏢的情節。但事實上,直到宋代,押送行當才略微規範化一點。這其中一是由於宋代商品經濟飛速發展,很多商家貨物都是全國調運售賣,對於物流的需求也逐漸增大;二則因為宋朝乃是民間起義最頻繁的朝代,哪怕是官道上也經常能遇見劫匪,尋常人孤身上路非常危險。
如邵傑這樣的團隊,不光是在官府登記過,連每次護送的貨物或者人都必須一一造冊,所以總得來說他們還是非常值得信賴的。
押送隊伍一共八個人,兩量牛車,其中後麵的是財務,前麵坐的是趙淳楣與那一家四口。
一路上那位男主人一直手捧書卷,閉眼不停叨叨什麼,那位刻薄的中年婦女則臭著一張臉,小兒子一雙眼睛來回亂瞟,視線有意無意停留在趙淳楣身上,唯一正常些的則是大女兒,看上去與趙淳楣年紀差不多,兩人對視後,露出道怯怯的微笑。
趙淳楣衝其點頭,心中有些無奈,暗歎好麻煩的一家,看著就不太好相與,於是一路上隻側過身看風景,並未與其搭話。
因為有官方的通行證件,一行人在晚上得以住進驛站,雖說條件簡陋,但總好過風餐露宿。這才是第一天,接下來的幾日可沒這麼好的事兒,所以大家都盡可量的修整。
由於武鬆的囑托,邵傑確實對趙淳楣多了幾分照顧,在驛站給她安排了個比較大的房間,裏麵還有沐浴用的浴桶,隻需花上一文錢,驛丞就可以送上熱氣騰騰的洗澡水。
趁著晚上吃飯的時候,趙淳楣主動上去打聽了下那戶人的來曆,說實話,穿越至今,她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麼狂妄的人,總感覺眼睛都要長到天上去了,恨不得用鼻孔跟人講話。
“嗬,能不狂嗎,人家可是皇親國戚。”邵傑嘲諷。
趙淳楣原本還以為對方在開什麼玩笑,然而很快就知道,竟然還真是趙氏子孫。
根據邵傑所說,男主人本是魏王趙廷美一支。趙廷美這個名字可能很少為後人所知,但他其實是宋太、祖趙匡胤與宋太宗趙光義的親弟弟。原本金匱之盟約定,太、祖傳位太宗,太宗傳位趙廷美,趙廷美再傳太、祖子趙德昭,但最後的結局大家也都知道了,太宗直接傳位給了自己兒子。趙廷美從儲君一下子變成賽博皇帝,雖然他也伴隨兄長們南征北戰,頗為有才幹,但地位還是尷尬起來。
很快,朝中就有人不斷趙廷美驕奢恣意,有反心,最後趙廷美被從王爺一降再降,在房州鬱鬱而死,年僅三十八歲。
連祖宗都過得這麼淒慘,兒孫自然也不必多說。這一支雖然偶爾有得聖心能混個虛銜的,但總體上過得還是很不好。這還不算完,隨著時間的推移,宗室人口逐漸膨脹,朝廷不僅削減了對他們的補貼,而且將他們遷離了東京城,並且規定不許隨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