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很納悶我為什麼有這張照片吧?”
我努力上下移動深深嵌入枕頭的腦袋,但不知起了作用沒有。
他向菲利普使了一個眼色,菲利普馬上以一個表達恭敬的微微點頭作為回應。“是他拿的。你來見我的那段時間,他叫了一些人到你家追尋你的蹤跡,不料空手而歸。那些人很懊惱,但他們還在興頭上,所以搗亂了一番,不要介意。要走的時候,菲利普在茶幾上發現了這張照片。”
“那些人沒有惡意。”菲利普補充道。
布萊克先生繼續講:“不止這一次。我很奇怪你怎麼拿到了這張照片,因為它本來是在菲利普手裏的。你的推理很正確,菲利普在通知弗吉尼亞你患病之後又與她相約見了麵,地點就是你家裏,談話內容等會我會說明。總之,在客廳裏那張餐桌上,菲利普一邊喝著波本威士忌一邊和弗吉尼亞說話。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菲利普在椅子腿下發現了這張照片。他覺得很有意思,冥冥之中也覺得照片肯定能派上用場,就把它撿起來,揣進了兜裏。”
“我也不知道怎麼落在那兒的。我喜歡那張照片,記得有段時間怎麼找也找不到它。”弗吉尼亞說,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對布萊克先生說。
“應該是從馬丁那裏拿到的,通過某種途徑……我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拿到的。為了給馬丁介紹弗吉尼亞,讓他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讓李教授如此著迷,我就把照片拿給他看,後來卻忘了拿回來。”菲利普用沉穩的聲音說。
菲利普沒想到馬丁的妻子幫了我,現在他們還被蒙在鼓裏,當然也不知道照片是瑪麗給的我。這也印證了我之前的推測,即照片是菲利普來我家時順手拿走的。
“不過你肯定有個疑問,對吧?”布萊克先生話鋒一轉,睜大眼睛,像見了稀奇似的看著我,“他說過,通知你病情的電話之後,沒有再和弗吉尼亞聯係,那他是怎麼約弗吉尼亞見麵的呢?那通電話裏也沒有說到這個。”
我急切地想說“對”,但我說不了話。然而,我卻沒有費力地點頭。
他托著下巴沉思,眼神飄在半空中。“有一個可能,他直接來了你家。沒有任何征兆的登門拜訪,就像你來找我一樣。”
說罷,他看了我一眼,但沒等我的思維對這句話做出反應,他就繼續說了下去:
“可惜事情不是這樣的。在我們這個社會,不事先說一聲就登門拜訪,怕是不禮貌的吧?菲利普隻打了一通電話。想馬上見見弗吉尼亞,就是他給弗吉尼亞告知你的病情時順便說的。但好像錄音裏沒這段話,不過相信你也注意到了,錄音有雜音,關鍵時刻的聲音也很嘈雜。那是剪輯出來的通話片段,在你聽到的末尾後麵,還有一段對話,就是菲利普說‘我想馬上見見你,有要緊事’,弗吉尼亞回道‘沒問題,就來我家詳談吧’。這也是那段錄音這麼不自然的原因。”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如果是菲利普為了擺脫嫌疑製作的證據,那其他的疑點更應該清理幹淨才對,而不是注意這裏。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房間裏陷入久久的沉默。這時候,窗外成排成列的路燈同時滅了,時間應該很晚了。不知從哪裏發出的螢光透過窗戶,把房間裏站著的人的影子照得清清楚楚。他們的臉卻看不清了,好像可見的麵孔全部轉移到了地板上的影子身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