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這句話和表情上我能夠看得出來,雖說在他眼裏我算個內行人,可是從我的外表和年齡上來看,怎麼也不能和跑綹子的聯係到一起。所以,他這也算是試探試探我,於是我就想起了二叔曾經和我說過的。
這東西行話叫掀碗,通常這碗裏麵東西的大小決定這趟綹子好不好跑,如果東西很大,拉一下馬上就能磕到碗邊,那證明這趟綹子肯定不會好跑,這時候你就可以考慮是不是要提起這條繩子。如果你覺得有把握,就提起來。可一旦繩子提了出來,看見了裏麵的東西,那這趟綹子你就必須要跑。不然傳出去,在這行可就不好混了。
我對著這個人拱了拱手,然後蹲了下去,用手拿起紅繩輕輕的往外拉了拉,感覺分量挺輕的。隨後隻聽“噔”的一聲,裏麵的東西磕到了碗上,感覺裏麵的東西應該不算很大。
我攥緊了紅繩,想了半天到底要不要提起來。一旦提起來,那我肯定是要找二叔的。換句話說,我這相當於是替我二叔掀碗呢,這有點不妥。可要是不提的話,我這人的好奇心非常的重,如果這次機會錯過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我考慮了半天,抬頭看了看那個人,隻見他已經從躺椅上下來蹲在地上了,眼睛一直在盯著我看。他見我有些猶豫,便笑了笑說道:“怎麼,是不是太重提不起來了?”看他說話的樣子,感覺好像我讓他失望了,有些譏諷我的意思,嘲笑我沒本事。
原本我是打算給二叔打個電話再做決定的,不想他這竟然對我羞辱了起來,我手一用力,剛想提起來,隻見這人一下子按住了我的手,依舊笑著說道:“可不要太衝動,想好了再做決定,看你年紀也不大,以後路還長著呢。”
他這麼一說,我更加生氣了,扒開他的手,用力一提,那碗被我掀翻在一邊,碗裏的東西一下子就被我提了出來。再一看我提起來的東西,我傻眼了,這是一個足有半個蘋果那麼大的一隻金蟾。說是金蟾,其實就是一塑料的。
但問題不是它是什麼材質的,而是它的大小,聽我二叔說過,碗裏的東西如果有雞蛋大小,那都是要命的綹子,看來我這次算是闖了禍了。
正在我愣神兒的時候,這個家夥一邊拍手一邊笑著對我說:“哈哈哈……看來你家綹子頭一定是位高人啊,不然小兄弟怎麼這麼痛快就掀了碗了。來來來,咱們借一步說話。”說著,就伸手過來拉我。
我知道這事兒有些不妙,心裏就開始嘀咕,反正他也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不管怎麼樣,我不能把我二叔說出來,我二叔那人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名節,如果他知道今天我在這裏掀了人家的碗,他就算把命搭上,也不能壞了規矩。於是我心想,幹脆就跟他耍賴,他還能把我怎麼樣。
我甩開了他的手說道:“你要幹什麼?”
那人一看我有點要反悔的樣子,瞪大了眼睛對我說道:“我說小兄弟,你沒掀碗的時候我可是還勸你了啊。但你不聽啊,碗你也掀了,你該不會不認賬吧?”
我自知理虧,無法反駁他,隻好一副無賴的樣子說道:“掀了又怎樣,我根本不是跑綹子的,我就是想知道裏麵是什麼罷了。再說了,掀了碗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你再蓋回去不就完了。”
不想那人竟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我說小兄弟,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你看你自己都說漏了。”
其實我剛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我也知道我說走嘴了。不過事已至此,幹脆就把這無賴耍到底,我把手裏那隻金蟾蜍往他那布上一扔,回頭對強子說:“咱們走!”說罷,我拉著強子兩人就要走。
強子自然是看傻了,看著我倆聊了半天,根本不知道我們聊的是什麼,一邊走還一邊問我說道:“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隻蛤蟆看著也值不了多少錢,實在不行,咱買了不就完了嗎?”
“根本就不是那蟾蜍的事兒,趕緊走吧!”我頭也不回的說道。
而此時那人竟不依不饒的跟了上來,隻不過態度和剛才不大一樣了。上前用胳膊攔住了我們的去路,笑著說道:“我說小兄弟,這趟綹子接不接無所謂,咱交個朋友也好啊。”我聽罷,把臉扭到了一邊。
他見我不說話又繼續說道:“看得出來,就算你不是跑綹子的,你也肯定和這跑綹子的有一定關係。你也知道,幹這行的人太少了,能碰上不容易,咱們這也算是有緣分。這麼著,剛才我聽你說話的口音應該是東北人,既然到了我們天津,那就我做東,咱們喝點去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