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背著一大捆一人多高的柴火回到李記銅鐵匠鋪子,解下柴火,用破襖的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汗,急忙抱起柴草來到鍛鐵房,將柴火塞進爐膛,一手拉起風箱,一手握成拳頭不斷地捶著自己酸疼無比的後腰。

昨天陣前硬抗大鵬翼的重刀,雖然提前服用了止痛草藥,過後還是讓他受了不少罪,尤其難過的是兩條腿,在馬蹬上單腿支撐,一邊開弓,一邊舞槍,當時不覺得,後來才知道崩裂了多處傷口,六郎射落遼人陣旗,逼退大鵬翼,本來可以乘勝追擊,甚至可以活擒遼兵主帥,可是他已經感覺到衣褲內汩汩而出的鮮血,知道自己再不離陣,就會暈倒,隻好策馬揚長而去。。。

六郎心裏多麼想去探望受傷的三哥?

三嫂有沒有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

小七有沒有完成使命?還有四哥,那日在杏花村小店裏自己傷了他的心,不知他是否安然釋懷?

五哥呢?

五哥。。。想到五郎,六郎心裏一陣陣酸楚異常!

不知道為什麼,五哥敦厚的笑容,竹竹妙曼的身影,在月光下的清波湖畔那個臨湖小亭裏,簡直是壁人一對!

雖然五哥已和冰月有嫁娶之說,可是以冰月的豁達性子,恐怕不見得會有什麼異議。。何況在自己不在的日子,一直是五哥安撫慰籍竹竹受傷的心,

而他楊六郎帶給竹竹什麼?除了擔驚受怕,屢次受到心靈的創傷,再有就是無窮無盡的相思。。竹竹。。她應該得到安寧和幸福!

六郎還在盯著爐火出神,冷不防肩頭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身後一個粗亮嗓門大叫:“小六,你走什麼神?

俺的馬,槍你都用完了嗎?咋還不還?噢,對了,還有俺們演社戲時帶的麵具和行頭,也一並還來!”

六郎回頭一看,原來是李記主人的兒子李進驊。

急忙站起身來,陪著笑臉說:“少爺的馬我喂飽了,槍也擦過了,那些麵具我替您弄幹淨,收在倉房裏”

“嗯。這還差不多,郭家的口糧錢俺也替你還清了,俺爹說今天晚上讓你和俺們一起吃飯”

李進驊快人快語地說。

六郎微微點點頭,又去忙活他的活計

傍晚時分,鍛鐵作坊裏爐火通明,傳出丁丁當當的打鐵聲,

李進驊跑進來,一眼看到的是六郎光著上身,渾身是汗,映得淺麥色的肌膚亮晶晶的,側麵輪廓有致的英挺麵容加上專心致誌的表情就像一幅石雕。

進驊心裏想,這嚴小六的身子還真耐看,猛然間,

突然大叫一聲,一腳蹦過來,伸手就扯六郎的中衣,

正在打鐵的六郎手中的鍛錘剛舉在半空中,

全神貫注,冷不防有人大力扒脫他的長褲,嚇了一大跳,

可是手裏的鐵錘正力摜千斤,

無法猝然撤力回救,無奈間,情急之下,他抬起左腳,輕輕一鉤一推,就聽得咕咚咚一聲,身後響起一個跌落在地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個重重的捶擊也砸落在燒紅的鐵件上。

六郎回身一看,

進驊跌倒在地,沒有聲息。。

六郎嚇了一跳,急忙奔過去察看,隻見進驊雙眼緊閉,臉色發青。

伏下身,搖晃他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