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推開門準備大逃亡的時候,門縫裏突然伸出一截刀刃,凜冽的刀身被白熾燈反射出詭異的光澤,讓我那種不安的感覺強烈到了極點。
門沒有打開,但那把刀卻越伸越長,已經能戳到我喉嚨了,可見門外的人對我的身高非常了解,而且憑這個輕鬆度,他一定比我高很多。
“楊樂,你他.媽玩夠沒有,老子今天被你整這麼慘,你還要怎樣?”
外麵的人沒有說話,要真是楊樂,我這麼一吼他肯定也該現出原形了,難不成是剛剛盯上我想要下手的賊?這年頭賊也太不容易了,拿著刀追到廁所來行凶,你也想喝一嘴氨水怎麼的?
“老兄,我沒帶錢,一分錢都沒帶!”
門外傳來陣奇怪的聲音,哢嚓哢嚓,像是金屬碰撞的動靜,就在我拿起馬桶旁的皮搋子準備和他決一死戰時,那毛賊終於說話了:“把門打開。”
很蹩腳的漢語,我在腦內分析了半天才把這句話完整翻譯出來,媽呀,這還是個老外,我的英語爛的和屎一樣,根本沒法和他交流,完了完了,這下該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把門打開。”
這個聲音第二次響起的時候語氣不再友好,甚至有些不耐煩,我輕輕把戳在喉嚨前的刀刃推開,豁的一下打開門,揮起皮搋子就往外麵的人腦袋上掄。
可這個人非常高,我已經有一米八,但麵前這個人比我高一個頭還多,我的皮搋子很快就被他一把奪過,惡狠狠扔到了一邊。
本來我就醉的夠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再沒了武器,簡直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被他重新推回廁所。
我很識相的舉起雙手蹲在牆角,一個字一個字向他解釋:“我,沒,有,錢,一,分,錢,也,沒,有,明,白?”
這傻大個是個黑人,黑的渾身上下隻有眼白和牙齒特別刺眼,他利索的把門插好,從懷裏取出一個東西頂上我額頭。
憑我多年打CS的經驗,可以肯定,這是把手槍,剛才門口哢嚓哢嚓的聲音,就是他在上膛。
我的天哪,現在小偷容易麼,為了幾百塊錢,連槍都配上了,你也不怕走火,直接崩了你那張黑臉!
可黑鬼似乎不願意和我交流我身上有一分錢還是兩分錢的問題,他從懷裏取出一張紙和簽字筆,寫了行歪歪扭扭的漢字遞給我看。
“它出現了,它又消失了。”
我仔細咀嚼著這句暗語,為了不讓對方覺得我是個傻.逼,一槍崩了我,我必須做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
果然那黑鬼上當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知道?”
我知道個鬼!媽的,神經病院今天放假了吧,怎麼這樣的重度病人都逃出來禍害蒼生了。
眼看他的手指越來越接近扳機,我趕緊自救:“你說的難道就是……”
“是!你知道,你知道的!”
“是你過斑馬線嗎?”
黑鬼臉上的笑頓時煙消雲散,他伸手一把將我按到牆上,用口音奇怪的漢語說道:“你最好老實一點。”
天地良心,我知道個毛啊,出現了,消失了,你是大衛科波菲爾嗎?
“小、小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黑鬼愣了一下,從懷裏取出一張照片,看看它,又看看我,表情更加嚴肅:“你不準備說實話嗎?”
我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楊樂以前說過,當你實在打不過別人的時候,就認個慫賣個萌,最起碼不會被打死。但在這黑鬼麵前認慫我還能做到,賣萌……你還是打死我吧。
就在我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時,那黑鬼的耐心耗完了,他做出一件我根本始料未及的事。
長這麼大我打的架不少,被板磚拍過也被鐵杆子砸過,但被匕首捅進肚子裏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嚐試。
還沒等那種鑽心的刺痛傳進我大腦,黑鬼便迅速拔出插進我左腹的匕首,又狠狠向我右腹刺去。
刺鼻的血腥味很快取代了廁所裏特有的氨氣味道,我的頭被狠狠卡在牆上,根本無法低頭去看腹部的傷勢,但很快我就感到了難以忍受的暈眩感,閃爍的白熾燈光在漸漸暗淡,最後就連那黑鬼的相貌也模糊起來。
也許我就要這麼死了吧。
我並不怕死,對我來說,活著跟死掉沒什麼區別,反正活著也是渾渾噩噩,也是被所有人指責,某種程度上講,死亡也差不多就等於是解脫。
但我從沒想過,死竟然是這樣痛苦的一個過程。
血的味道一直蔓延在周圍,我胃裏又湧起一陣嘔吐感,我想睜開眼,但眼皮卻灌鉛一樣重的要命,想張嘴喊楊樂救我,但喉嚨裏滿滿的積著血,根本發不出聲音,最後我竟然連呼吸都無法進行了,神智也模糊起來,估計一直這麼下去,再次睜開眼,我就能看到親愛的上帝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被強烈而富有節奏感的音樂吵醒,我想活動一下四肢看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可一切都不能如願以償,我甚至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
這裏是哪,我被截肢了嗎,還是說我已經死了,也沒有了身體?
我努力睜開眼皮,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躺在一家酒吧的沙發裏,手腳和嘴巴都被膠帶纏的嚴嚴實實,腹部的傷口雖然已經做了簡單處理,但疼痛卻絲毫沒有減淡。酒吧的燈光很暗,這個呈圓環狀的沙發圍成一個簡陋的小包間,大概可以坐十幾個人的樣子,沙發被一圈暗紫色的水晶珠簾包圍著,很容易就能透過縫隙看到包間外麵。我像毛毛蟲一樣蹭著沙發爬起來,四下望了望,這家酒吧雖然地方不大,但生意非常好,吧台前的調酒師忙的不可開交,幾乎每一個桌子前都坐滿了衣著前衛的紅男綠女,但惟獨我所處的這個包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