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名其曰是交換春節禮物。
實則。
實則啊是想擁有鬱淺燼的一樣東西,以慰藉這看不見頭的暗戀。
彩紙太薄,比那合同紙張燒得還快,轉眼就化為了塵埃。
是啊。
暗戀一個人,可不就是卑微到了塵土裏麼。
但現在。
直到現在。
我才知道,對於鬱淺燼這種性格的人,就不能什麼都憋在心裏。
鬱淺燼就是冷淡的性格,暗戀他的人再一沉默,那這段感情從何開始?能怎麼開始啊?
——你看,那年春節主動去找他,主動提出帶他回家,我和他的關係不就恢複到自己離隊之前的那樣了麼?
雖然不像之前能夠吃住都在一起,但我可以死皮賴臉找鬱淺燼雙排和聊天了。
我和他又回到了普通朋友、不,是更親密一些的朋友的關係了。
要知道鬱淺燼的朋友本就很少,交心朋友更少。
主動啊。
主動。
簡簡單單兩個字,可等我徹底明白過來這個道理時我的位置已經被人替代了。
*
危機感又是從哪裏出現的呢?
自己走後,鬱淺燼實在沒有遇到過好的打野。
我的內心也掙紮過很多次,要不要回到他身邊,要不要陪他繼續走下去,可每次,我都退縮了。
我勸自己現在和鬱淺燼的關係就很好,曾經的冠軍搭檔,獨一無二的朋友,電競圈的美帝cp——擁有最高人氣的cp。
我不敢更進一步,怕走錯這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於是我就安於現狀了。
然而事總與願違,或者說鬱淺燼遇到那麼多垃圾打野後,總該轉運了。
今年轉會期,寧厭加入了TRG。
實話說,我最開始沒把寧厭放在心上——指的不是實力,而是寧厭和鬱淺燼的關係。
我知道,鬱淺燼喜歡乖的聽他話的,要麼就是像自己這樣性情開朗陽光的,畢竟他性子淡,需要一個主動的。
寧厭像個校霸刺頭,看著就不聽話,估計脾氣也很差,一點就炸。
但我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後再見,我就聽到了寧厭對鬱淺燼一口一個“哥哥”,目光黏在後者身上就沒離開過。
還有他對自己莫名的敵意,不讓自己和鬱淺燼太過親近。
甚至賽後官方采訪,他句句不離鬱淺燼……
那一刻,警報聲驟起。
我惶然地發現,自己大概率是有情敵了。
而且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每日都能和鬱淺燼呆在一起,一起訓練一起複盤一起打比賽。
其實……
最讓我感到不安的是,偏偏就是寧厭的性格。
他太勇敢了。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都不回頭的執著與衝勁。
他根本不往心裏藏事,什麼心思什麼情緒都掛在臉上。
如果他真的喜歡鬱淺燼,去追他,那我……半分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於是SEA打完TRG的那場比賽,剛好也是春節假前,我終於鼓起勇氣,帶著一後備箱的玫瑰花,要去找鬱淺燼表白。
……這人還是這麼不解風情。
想和他回憶過去,都淨擱那兒打岔。
走了短短的這段路,就好似走過了我與鬱淺燼相遇相識相伴的那幾年。
回到車邊,我問他:“拿了冠軍我就離開了TRG,你有生過我的氣麼?”
這大抵是明知故問。
他絕對生過氣的。
但我剛想問的是,你有……恨過我麼?
這大抵也是明知故問。
沒有愛哪來的恨。
從鬱淺燼的表情能看出他思考了很多,但無數的話語到嘴邊還是彙成了兩個字:“忘了。”
好吧。
你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那我就當他已經過去了。
我指尖扣上了車後備箱,腦海裏已經在猜測一會兒鬱淺燼看到這麼多玫瑰花時的表情了。
然而下一秒,寧厭來了。
又是他。
他很緊張。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緊張。
男人的第六感?
他說他找不到哥哥了。
他說他手腕疼。
這在職業選手身上,是最嚴重的事情。
果然,鬱淺燼有些急了。
他想走。
那一刻,我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
原來……
有一種情緒比心髒被撕扯更要痛苦。
是認命。
是此生此世的命數已定。
我從來沒有信過天命,但從我的位置被人取代的那一刻起,我知道了——
我和鬱淺燼的緣分,就是不斷錯過。
*
那天表白用的花朵,我挑了一朵最美最豔的做成了永生花。
然後現在,放進了火焰裏。
火舌卷過花瓣的那一刻,它簡直美得動人。
可哪有什麼用。
終究是轉瞬即逝,無法逆轉。
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
我看著台前賽後寧厭愈發黏人,鬱淺燼愈來愈包容他,兩人的動作愈發親密。
我看著向來心思不外露的鬱淺燼在賽後采訪說,“我相信他會成為世界第一打野”。
我看著他們二人的cp粉越來越多,寧厭直接大號關注了HEcp超話。
我看著寧厭坐在鬱淺燼的身邊,兩人拿下了常規賽第一,打進春決。
我看著他們坐在我的對麵,打滿了五局,最終還是他們贏下了冠軍。
我看著寧厭撲到了鬱淺燼懷裏。
我看著鬱淺燼朝他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我看著寧厭走過來,對我說,“謝謝哥”。
我知道他在謝謝什麼。
——謝謝我當年太過天真與可笑,選擇主動離開了鬱淺燼。
我看著奧運集訓時寧厭的撒嬌與黏人,也許鬱淺燼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有多寵他。
我看著奧運會,他們二人並肩作戰。
我看著奪冠那一瞬間,鬱淺燼主動親吻上了寧厭的額頭。
我看著鬱淺燼主動發了微博——【我的小狗。@TRGHater】
用力掐一下肌膚,是極為疼痛的,但一直掐著,久而久之,就習慣了那處的疼痛。
心髒的疼痛又何嚐不是這個道理。
我不想哭,我隻想笑。
笑我自己,就是個笑話。
*
於是我也就笑出了聲。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帶上天台的最後一樣東西是一封情書。
是我前前後後、修修改改、抄寫了無數遍,直到今年年初還在雕琢的情書。
我本來想的是,在鬱淺燼退役的那一刻,我就雙手呈在他麵前。
噢。
那不符合我的人設。
我應該是塞到他衣領裏,然後摟住他的肩,笑著讓他猜那是什麼。
當時隻道是尋常。
當時隻道是尋常啊。
*
與鬱淺燼相關的全部回憶燃燒殆盡。
後悔嗎?
後悔倒是算不上,頂多是……遺憾吧。
遺憾啊。
遺憾從此隻能夢裏,與他訴說從前。
可如果現在的我,回到三年前告訴那時的我,你要勇敢。那時的我大概也是不會有所作為的。
所以命該如此吧,命裏無此緣分,莫強求。
終究隻是過客。
我坐在這裏,等火焰熄滅。
一陣秋風拂過,卷起了一片灰燼。
火焰過處,塵歸塵土歸土,我不知道這是合同的碎片、剪紙的虛影、玫瑰的葬禮,亦或情書的沉屙。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衝動去問鬱淺燼一句,如果當年我沒有離開你,我給你表白,我堅持不懈的追你,我們會在一起麼?
但我當初連一句“我愛你”都不敢說出口,現在的這個問題,答案又是給誰呢?
答案又能改變什麼呢?
罷了。
我想,我也該放下了。
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就讓它隨著風一並消逝吧。
我抬起手,那片灰燼旋轉著落入了我的掌心。
*
願許秋風知我情,散盡此生難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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