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空氣,遊離著無以複加的由硝煙與血腥混雜而成的嗆鼻氣息,使得他根本無法喘過氣來,視野之內,盡是由屍山血海所堆積的屠場,遠處的濃煙彌漫之傳來斷絕的喊殺與金戈聲。
他費力地從血泊之爬起身來,環顧之處,身邊已是無一站立的活人,身旁隻有一隻旗杆在聳立著。他抬起頭,隻見一麵殘破不堪的華旗在腥風血雨之倔強地飄揚著。就在他凝望旗幟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排山倒海般的尖嘯聲。他循聲望去,眼底閃過最後的一絲絕望。
那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
就像電影《英雄》精心布置的那種箭雨特技,成千上萬支利箭組成一道完美的弧線,像遠處延伸過來的暗色彩虹,夾雜著終結一切的氣勢,向著唯一的目的地——他那血跡斑斑的身軀奔赴而來。
他無力地靠在華旗的旗杆上,喘息著,望著迎風而來的箭雨,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然後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大明朝最後的空氣,伸展開雙臂,猶如從監獄下水道爬出來的肖申克,在暴風雨迎接自由一般……
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發覺自己正睡在床上,剛才的景像不過是一場惡夢而已。
高旭苦笑地搖搖頭,潛意識的危機感實在太沉重了啊。
雖說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但對於敵我雙方的實力,在戰術上不得不重視敵人。但如今在江南,布置著滿清將近五分之一的實力,一萬多滿蒙鐵騎和遼東漢旗軍核心力量,環伺著南明數十萬的綠營降兵。豫親王多鐸,貝勒博洛、尼堪、勒克德渾,還有大明朝昔日武雙全的柱國之臣洪承疇,這些親王、貝勒、大漢奸都是身經百戰的人物,絕非高旭這樣初入軍伍的菜鳥可比。
雖說高旭有後來人的優勢,但他初到大明便卷入江南反抗剃發令的激流之,根本沒有時間像很多穿越小說的那樣,找一塊基地開金手指,憑著陰兵發展流起家。要是在這個留發不留頭的熱血怒潮之退縮,由著江南民眾發抗的意誌冷卻,讓富裕的江南成為滿清征戰天下的糧倉錢倉,以高旭的性子,絕非他所願。
不管如何,無論成敗,既然身在這個時代的漩渦之,高旭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迎接這個大時代轟轟烈烈的的洗禮。
高旭收拾情懷,壓下由惡夢所帶來的負麵情緒,又下意識地摸摸腦袋,不是金錢鼠尾的短發讓他很有存在感。
自從七月份在江陰剪辮舉義之後,高旭便頂著一個光頭舉著反抗剃發令的旗幟,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有了一頭的短發,但要蓄到時人那一頭披肩的長發,著實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高旭索性在他的旭衛營,也就是後來整編的旭衛鎮推行短發,鼓動削發明誌,不完成驅逐韃虜恢複華的大業,就誓不蓄發。
當然,這種削發明誌的硬性規定,開始高旭隻在旭衛鎮作為試點推行,畢竟同盟軍高舉的是發抗剃發令的大旗,削發是一件極為敏感的事件。但一頭飄逸的長發,對於火槍兵來說,著實不便,也不符合高旭對近代軍隊的軍容建設。
幸好旭衛鎮是完全忠於高旭的親衛部隊,而且完全以純火器的新製建軍,徐鴻的性格雖然嚴謹得近乎古板,但在這個問題上認同了這種削發明誌之舉。
但在鐵一鎮之,卻是長發與短發並存。徐玉揚的鐵一營,項真達的鐵三營,其的大部分軍士基本上都是長發。但羅子牛的鐵二營,以及魯無巧的鐵四營,因為他們倆人都有有剃發降清的經曆,而且這兩營的兵士大部分來自剝發後的綠營軍降兵,自然都以短發為主。
而在現實,江南雖然發抗剃發令最烈,但像常州、蘇州、鬆江這樣的大城市的居民都在淪陷之奉行了剃發令,將來同盟軍的控製區,以及招收的兵源,肯定大部分是剪辮後的光頭,全軍軍容的短發化也是不得已而行之。
對於這點,也正高旭的下懷。
在這個時代,頭發在某種意義上成為一種標識。同盟軍的短發,既區別於北方清兵的金錢鼠尾,也區別於南明殘存地區的長發。很顯然,這符合高旭把同盟會、同盟軍作為**勢力發展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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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旬的清晨已是極為的涼爽,隻是當東方的朝霞簇擁著冉冉升起的旭日,那朝輝緩緩地撥開吳淞城上空那一團團晨霧,顯露出城西校場一支靜立肅穆的軍伍時,那種怡人的涼爽便被金戈鐵馬的凝重、壓抑以及將士們視死如歸的狂熱所替代。
在旭日東升之際,在城內偌大的校場上,靜靜地陣列著同盟軍鐵一鎮和旭衛鎮的二萬餘人馬。
在朝陽之下,青天白日的華旗在校場上冉冉升起。雄偉的鼓樂聲激蕩在校場的每一個角落。將士們行著擊胸軍禮,用肅穆的目光看著華旗升到了旗杆之巔。而旗杆上那“驅逐韃虜,恢複華”的八個大字在晨風獵獵作響。
對於同盟軍來說,每日早晨會操的升期儀式是必修之課。以高旭看來,每天全體將士對華旗的宣誓有助於那種民族概念的潛移默化,而且這也是一個凝聚團隊精神的有效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