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罷,頓時被徐玉揚的豪邁所感染。
隻是高旭心微歎一下,徐玉揚確實是個英豪,忠勇無敵,隻可惜過剛則易折,重勇則輕智,縱然能成為當世名將,也終究隻是將才之選,而非方麵之帥。
稍後,高旭又轉頭望著徐鴻和馬自達倆人,指著沙盤上的薛家莊,道:“見山,你的火槍營以及三炮的火炮營要在日出之前進入薛家莊的伏擊位置。這是旭衛鎮兩支火器營的第一次野戰,火器致勝,一直是我們同盟軍的建軍方略,這一次的野戰經驗至關重要。”
徐鴻的心情雖然激昂無比,但他臉上仍然是一副沉穩之色,他迎著高旭的目光正言道:“督帥,旭衛鎮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馬三炮馬自達是個大嗓子,他拍著胸脯大聲道:“少爺,你就放心,座大破虜炮,十二座小破虜炮已整裝待發,明天一定把韃子轟得稀馬爛。”
在同盟軍,眾將們對於高旭盡不相同。比如徐玉揚,高旭一直以兄長相稱,徐玉揚則稱他的名字;徐鴻是個純粹的軍人,則稱高旭為督帥;而馬三炮出身高氏工坊,算是高氏的私匠家仆,則稱高旭為少爺。
高旭又對旭衛鎮的輔兵營統領楚應麟道:“楚統領,你要在下半夜,趁著月色,趕在火槍營到達戰場之前,挖掘好野戰防禦工事。”
楚應麟算是認識高旭的第一批老人。但在同盟軍,他卻毫無資曆,隻是旭衛鎮無足輕重的新兵營統領,從事後勤、工事事務。當然,以楚應麟胸無大誌的性格,高旭能念故人之宜,讓他統領一營新兵,已是非常知足了。第一次得到挖掘工事的輔戰命令,他還是極為興奮的。
為了薛家莊陣地的保密,高旭又命鄔含蓄清理薛家莊附近的清軍哨探。
這時,一直呆在角落之田雄突然出聲道:“督帥,末將願領本部人馬隨徐提督開赴三裏亭參戰。”
田雄話聲剛落,眾人的目光頓時聚集在他的身上。說起來,田雄初降,沒有得到完全的信任,而且名聲欠佳,一直被眾人排斥在圈子之外。田雄在嘉定領著將近三千人馬不戰而降,又在茅家堰收攏了馬得功二千多人,其部已達到千多人。高旭給田雄的是同盟軍加強營三千人的編製,多餘的人馬都以整訓的名義,回爐到崇明的同盟軍軍訓營地。整訓合格之後,將以新兵的配額分給同盟軍各個營鎮。
田雄又道:“督帥,尼堪的帳下還有將近萬綠營軍,其大半將領曾是末將當初的同僚,部分士卒也曾是末將的屬下。兩軍對陣之時,末將願領本部人馬代替羅統領迎戰綠營軍,以明末將反清之誌。”
羅子牛見田雄要搶自己的戰功,正要對田雄怒目相向時,卻被高旭擺擺手阻下。高旭沉思一下,便應了田雄的請戰。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田雄要做馬前卒,對保存鐵一鎮的戰力也有好處。
接著,高旭又布置趙天武的水師陸戰隊在水網上的狙擊線,以免尼堪遇戰不利之後,全力而退。
最後,高旭指著整個沙盤,慨然道:“諸位,明日一戰,如果殲滅了尼堪的三千滿蒙主力,那麼,整個鬆江府就是我們的了!我們的同盟會便在江南有了一塊立足之地!”
眾人聽罷,皆是漏*點橫溢,先後走出軍議大廳,磨刀霍霍地進行著明日出戰的準備。
田雄是最後一個離開大廳的人,臨行之前,謹慎地指著沙盤上的上海縣城,道:“稟報督帥,上海還有綠營軍李元胤部,其部動向不明,尚在戰圈之外,望督帥明察。”
高旭看了田雄一眼,淡淡地點點頭。
田雄見高旭神色不以為然,但看著自己的目光卻充滿著某種深意,這讓田雄心一涼,最終他不再多言,隻是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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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旭默默地望著沙盤上的吳淞城,心突然想起《馬氏兵論》之所言:“為將之任,唯陣軍上勢、禦士死戰二者而己。”
自從八月份同盟軍在崇明基地進行正規化的大練兵之後,高旭沒有急著與尼堪部決戰,而是讓鐵一鎮在月份挺進浦東,進行第二階段的擴編練兵,又讓旭衛鎮在吳淞城內一邊守城,一邊以戰帶練,精熟火器。在擊潰了耿仲明的水師,取得了製江權之後,才讓鐵一鎮渡過黃浦江,光複華亭、青浦、嘉定三縣,饒了一個大圈,擊潰、招降尼堪部的大批仆從綠營軍之後,才到吳淞城與旭衛鎮會師,然後開始與尼堪決戰。
這一切都是為了謀求一個“上勢”:相對於尼堪這支滿清偏師在鬆江局部戰場上的優勢。而在這個謀求“上勢”的過程之,鐵一鎮通過一係列的實戰,得到了加速度的發展,旭衛鎮的火器操練技術也得到進一步的加強。
高旭用了二個多月的時候,在鬆江府這個局部戰場,讓初創的同盟軍“陣軍上勢”。今日終於排兵布陣,明天決戰之時,就隻餘下“禦士死戰”而已。
當高旭走出室外,仰望著天空的明月與星輝時,不由疲憊地捏著眉頭想著:“我隻是個來自現代的普通人啊——可這些真不該是一個普通人所能幹的事。”
“……無論如何,就算我做得不夠好,就算將來曆史的車輪最終無情地碾碎了我的期望,但老天作證,在這個時代裏,我所做的一切,無論好與壞,對與錯,已傾盡我全部的心力了。”&l;/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