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並肩而戰
“大司徒還是少說為妙,當日在旬邑之時,不顧免戰牌而攻打敵軍,實為我輩不齒!”賈誼慷慨激昂道,“太後,陛下,大司徒人品低劣,實在有違君子之風。大司徒的話,不可作數,遷都一事,還請兩位多加考量!”
“你!”鄧禹氣急。
後麵朝臣卻一一魚貫而出:“我等附議!”
那一年,在旬邑的戰役,雖大獲全勝,卻也落下了‘小人’之名。
鄧禹上前一步:“我是未走君子之道,可遷都一事,從長遠來講,的確利國利民,且……”
“大司徒少說為妙。”賈誼立刻諷刺道,“妖言惑眾之事,且少行!”
郭聖通於上首,聽了賈誼的話,心頭便是一滯:若當年,不是鄧禹一力承下了那名……
“賈上尉,”郭聖通笑道,“此乃朝堂之上,且先不論鄧司徒有未走君子之道,也先不提當年的旬邑之戰。本宮如今說的隻有一事--遷都。望賈上尉切莫顧左右而言他。”
“娘娘!”賈誼急了,“娘娘,遷都乃大事,自高祖以來,國度都在……”
“自高祖以來,國度都在長安,可陛下卻將國度定在了雒陽。”郭聖通道,“這是為何?我不說將軍亦可明白。如今,我要遷都薊城,也不過是因時製宜罷了。”
“娘娘,薊城荒僻,何以為都?”
“成都城富庶,何以為都?”郭聖通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此方為千秋百代之根本。”
“那也不用去匈奴等夷人之境,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啊!”賈誼等人立刻道。
“馮異將軍,”郭聖通忽然一指,“吳漢將軍,耿純將軍。我且問你們,若匈奴軍有十萬,給你們一萬軍,可否破?”
三人應聲而出,俱大聲答:“可破。”
“如此,”郭聖通道,“這可算危牆?隻是,如今可破,卻不代表日後能破,我終要老去,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是劉家的天下,千秋萬代,若我不將國度遷於薊城,隻怕帝王終會因為安逸,逐漸重文輕武,逐漸忽略兵事,最後,隻怕縱與十萬軍,也不能破一萬了。以戰養戰,以戰止戰。社稷之事,民為重,君為輕。我欲讓天子親護國門,衛我一方百姓安寧。且與我剖析,此事有何不妥?”
下頭的百官多是經曆過亂世,帶兵打過仗的。一時間,不免為她的慷慨激昂有些動搖。
“另則,還有神諭,”郭聖通道,“強光先生謂我:‘帝氣在北’,竹若大師去年已派弟子去了薊城建立寺廟。我問詢時,他言:‘鳳凰於飛,龍安與北’。而讓我下定決心,要同諸位強硬到底非要遷都的,還是因為前日,陛下言我,夢一金甲人,言:‘若想千秋萬代,需從極北尋覓’。”
“娘娘高見!”吳漢立刻道,“這幾年民間小兒亦有歌雲:‘帝子於北始安定,鳳凰於飛護國門’如今一想,說的還是這遷都之事。我老吳尋思著,這估計是真的神諭了。若不遵守,嘿嘿,誰阻擾,日後出了事,誰就是罪魁禍首!”
他這話說的頗為得罪人,馮異心頭一歎,還是一同戰了出去--不為別的,去了北方還有仗打,而且,正如郭聖通所說,武將能夠得以重用,國都必不能安逸太過。
耿純也往吳漢跟前一站,同馮異一起抱拳:“我等也深以為是,上天既有預警,不可不遵循。”
他的想法更簡單--如今在雒陽中,始終是南地氏族的地盤,他勢單力薄,可是去了北地,或有機會扭轉形勢?
鄧禹看著這三人,一時心頭有些失落--娘娘已然不需要他了吧。
形勢扭轉,誰也不願落下個罪人之名。於是便定了遷都一事,接下來便要開始為之忙碌。
朝罷,便散去。隻鄧禹想不到的是,郭聖通竟道了一句:“鄧司徒請留步。”
他轉身,這空蕩的大殿內,隻餘下他與太後同陛下三人。
“大司徒不必失落,這些年你做的事,我都記得。”郭聖通起身走了過去,“在我心頭,大司徒向來與別人是不同的。”
鄧禹抬起頭,看著她那越加美麗的容顏,一時心頭竟有些發酸:“娘娘,禹何德何能啊……”
二藏匿的愛
如果在十年前,有人告訴鄧禹:你會愛上一個你隻能看,不能觸碰,甚至連肖想也不能的婦人時,他一定會嗤之以鼻,而若是有人告訴他,你會為了一個可能不愛你的婦人,孓然一身時,他一定會拔出劍來,殺了那個滿嘴胡言之人。
可,那隻是如果。
愛上時,還不自知,深愛時,已無法遠離--這便是如今他最真實的寫照。
鄧禹抬起頭來,對著她滿懷笑意的眸子,明明是那麼近,卻又是那麼遠。
她大腹便便,腹中的,是他未來的小主人。
眼看著多年的抱負能夠實現,他卻心頭透出一股心酸來。還記得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見到她,她單純的令他發笑--亂世中,仍有人如此單純,真是被保護的太好了。
及至後來,這個‘單純’的婦人,給了他那麼多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