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所預料的那般,後來我二叔跟那個倒騰金條的家夥把事兒一說,那人本來還有些不信,還專門兒找了陰陽仙給看了下,結果陰陽仙看了之後,也說邪氣兒沒了,又給幫襯著燒了幾張符紙,那人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是後話,咱還繼續說我們一家人在一塊兒喝酒,我喝下些酒之後,腦袋一迷糊,這張嘴也把不住了,把那天晚上白狐子精自爆,導致村中邪氣蔓延,會禍害全村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我二叔滿不在乎,說全都是胡扯淡,邪物這事兒他信,可死了就死了,還散發邪氣兒,這就是扯淡了。正如同人活著有生氣兒,死了有死氣兒,有時候死氣不散,一些老棺材被刨開的時候,散發的屍氣還會毒死人呢,可隻要一見天,沒多大會兒就得被無盡的空氣給稀釋消化掉。就算是白狐子精這種邪東西自爆了,能產生很多很多的邪氣兒,可這個世界有多大?足以把邪氣兒給稀釋掉了,如果那邪氣兒多到無邊無盡的空氣都無法稀釋掉的話,那就不是一個村兒的人要被禍害了,是全世界的人都得受禍害……
所以邪氣兒禍害全村就是扯淡。
再退一萬步講,真有邪氣兒在村裏彌漫不散,又能咋的?用二叔的話來講,邪氣兒邪氣兒,那就是邪,邪不勝正,人隻要有正氣,怕個球啊!
我當時實在是無法理解在二叔的心理,他所謂的正氣到底是個啥概念,他好像不是很正啊。
我爹和爺爺對這事兒就比較注重了,倆人都皺起了眉頭,他們和二叔不一樣,二叔為人行事人一向就那麼大大咧咧,對什麼事兒都無所謂。所以我爹和爺爺很是認真地問了些有關的問題,胡老四的道術不管用麼?是不是再讓我二叔從外頭請高人來村裏看看啊,老太歲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解決、有沒有把握……等等等等。
其實打從我說出這些事之後,就後悔了,不過後悔終究是沒用的,所以我還是將老太歲和胡老四倆人說的那些話都一一講給了我爹和我爺爺聽。倆人聽了之後,多少心裏安省了些,對於老太歲,爺爺還是很有信心的。
我嬸子和我娘聽到我們談些精怪的事兒,女人好奇的天性和出於對我的關心,促使著她們趕緊出來詢問到底是咋回事兒?
我和二叔、老爹、爺爺,四個男人很是默契地共同選擇了隱瞞事實真相——這種事兒,還是盡量別讓女人知道,她們會害怕的。
說話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們喝得都有些稍微的上頭,尤其是我,喝得最多,甚至有些暈乎,結果飯都沒吃,跑回東屋睡覺去了。
在夢裏,我夢到自己和柳雅文結婚了,兄弟們拎著錄音機,放著流行歌曲,點著鞭炮,一起擁著我往柳雅文家裏走去,一路走來,大街小巷兩側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哎呀那個紅火勁兒,那個風光……娶親依然很是熱鬧,隻是畫麵有些模糊不清,直到熱鬧夠了,我也被抹了黑臉了,牽著柳雅文的手從她家裏走出來之後,畫麵又變得清晰起來。兄弟們一路點著鞭炮,我推著自行車,柳雅文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錄音機裏放出羅大佑那粗嗓門兒來,嘶吼著唱著一些讓人感動的歌曲。
突然間,原本的人生鼎沸、鞭炮齊鳴、歡歌笑語……全都消失不見,村裏一下安靜下來,天色也陰沉沉的。
正在我疑惑為什麼四周的人全部都突然間安靜下來時,柳雅文嚇得從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緊緊地抱住了我,兩眼中含著淚水,卻不敢哭出聲。我是爺們兒啊,我得保護我老婆啊,所以就趕緊單手抱住她,四下裏緊張地看著,小心翼翼的,精神緊張到了極點。
不知道陳金是怎麼跑到我跟前兒的,告訴我趕緊跑吧,村裏人都瘋了,再不跑就會被人吃掉,說完,陳金一晃就又不見了。
我嚇了一跳,啥叫被人吃掉啊,這不是扯淡麼?還沒等我回過味兒來,大街兩旁那些原本看熱鬧的人,先前變得冷漠沉靜的臉,忽然就猙獰起來,或哭或笑、或喊或笑地喧囂了起來,大罵的吵嚷的,互相之間開始推推搡搡罵罵咧咧……不一會兒,人群中就動上手了,然後激烈的衝突瞬間爆發,一時間,大街上空棍棒亂飛,鮮血迸濺,一些人被打得皮開肉綻,怒罵聲高呼聲慘叫聲聲聲入耳。
一切,簡直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啊!
我傻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