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想到事兒多,一時半會兒睡不著,索性又拿出來那幾張《異地書》殘卷,掀著讀一下,說真的,別看就那麼幾張紙,讓我讀懂還真夠費勁的,不怕您笑話,咱文化水平有限,那滿篇的文言文之乎者也,一看咱就頭大,更別說讀懂了。不過好在讀的多了,也能大致的猜出來個七七八八。
在《異地書》殘卷裏,我找到了這麼一段話:
鼠狼,即鼬也。鼬者,處處有之,狀似鼠,身長尾大,皮毛多為黃,偶有灰、褐、黑三色斑,其氣臊,其性殘暴,可致人神智昏潰。此物健於搏鼠及離畜,又能製蛇虺。性機敏狡詐,每每多成精怪也,擅惑人心智,誘其行事不常,使人瘋癲。常借人心魄口出其言,受其害者多為心性柔和、體弱多病之人。世人知其事者甚少,多為其害而不知也。然則其弊有之,其利亦固有之……”
——《異地書妖邪篇》
這段話看著好像是說黃狼子呢,所以那天晚上,我認認真真地琢磨了半宿,才在半懂不懂的狀態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
畢竟前天晚上沒睡覺,昨天也就是淩晨睡了三個多小時的覺,昨晚上又琢磨《異地書》裏的那段話琢磨到了十一點多。所以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
睜開眼後,我一刻都沒有在被窩裏賴覺,猛然坐起,暗暗責罵自己怎麼一點兒都不警醒了,非常時期啊,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兒,那可如何是好?我匆忙穿起衣服,臉都沒洗,趕到堂屋去吃飯。
我倒是不擔心我們家會出什麼事兒。
這不是明擺著麼?家裏如果真有了什麼事兒,爹娘或者爺爺早該把我叫醒了,還能讓我這麼安省的睡到現在?問題是哥兒幾個家裏可千萬別出事兒啊!昨晚發生在韓澤林家的那一幕真是讓人觸目驚心,始料未及。
胡亂往嘴裏扒拉了幾口飯,我就出門兒了。
俗話說得好,磨刀不誤砍柴工,我並不急著去兄弟們家看看有沒有出事兒。而是選擇去找胡老四,從他嘴裏了解清楚了黃狼子的事兒,以及該如何對付如何防範,這是重點。如果這些不懂的話,那麼兄弟們家裏出事兒了又能如何呢?總不能拎根兒棍子跑到楊樹坡,漫無目的地揮著棍子大聲對黃狼子宣戰吧?
哦對了,胡老四昨天晚上從韓澤林家出來的時候,好像說什麼那黃狼子不是精,而是怪,還真他-娘-的讓我奇怪了。
難道這個精和怪還有啥區別麼?
胡老四還說,要我去找村南頭的郭老漢,我找他幹啥?一個孤寡老人而已。說句壞良心的話,無兒無女無老伴兒,沒個人照顧著,生存能力還那麼頑強,這都八十多歲的人了,活個什麼勁兒啊?村委會也是可憐他,就給安排了一個看泵房的活兒,一年四季除了冬天,其他時間都住在北地的泵房裏。
難道說,就因為他獨自在野外住的時間長了,所以對那些孤魂野鬼邪孽精怪很熟?
腦子裏想著這些問題,我走到了胡老四家的門口,那破舊的柵欄門竟然還鎖上了。他-奶奶-的,大中午的他能跑到哪兒去?正疑惑著呢,趕巧常漢強他-娘從家裏端著飯碗出去串門兒,瞧見我在胡老四家門口轉磨呢,便說道:“喲,銀樂啊,你在這兒幹啥?找胡老四有事兒呀?”
“嗯,也不知道他幹啥去了,這飯點兒竟然沒在家。”我答著話,心裏琢磨著,要不現在去村南頭郭老漢家,問問去?興許那老頭兒歲數大了,知道得多,人老成精還真就幫上忙了呢。
常漢強他娘一邊兒往嘴裏扒拉著米飯和菜,一邊兒走到我的跟前兒,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嗨,剛讓村西頭兒全寶家的兒子給叫走了,聽說啊,好象是全寶媳婦兒讓狐狸精給纏上了,整天哭天搶地的,有時候病上來了,還摔鍋砸碗打孩子呢,你可不知道,今兒全寶孩子來的時候,眉頭上還頂著個大疙瘩,肯定是被他娘……”
“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嬸兒,你吃著飯,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啊!”我可受不了這些個老娘們兒製造風言風語,說起來沒完沒了啊,而且肯定添油加醋。在常漢強他娘有些不滿的眼神和嘮叨中,我順著渠邊兒往南走去。貌似農村大部分老娘們兒對一些八卦有著特強烈的愛好,而且極擅長說風就是雨,誇張比喻那是運用得淋漓盡致,這大概就是村中流言不可信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