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章 烏梢皮做的腰帶(2 / 2)

那年頭還是公社集體製,個人哪兒有豬啊?大隊幹部們開會琢磨著拿隊上的豬和牛湊數的時候,我二叔趙二牛去了村南的大堤上,替別人值班看護岌岌可危的大堤。那一年他二十歲,已經長得身高馬大虎背熊腰,而且擁有駭人的氣力,村裏人都對他又敬又懼。趙二牛到了河堤上之後,心想著:“這次發大水要真是什麼他-娘-的蛟龍作怪的話,老子非學學三太子哪吒,抓住那蛟龍剝皮抽筋。”

蛟龍沒遇上,倒讓他遇見了一條通體黑光油亮的長蟲。

這條長蟲很奇怪,頭上長著一隻犄角,走路不像普通蛇那般扭著身子滑動,而是靠身體一弓一伸地彈跳著走路。

當時我二叔覺得這東西不錯,就想著抓了回來做腰帶,可那黑長蟲看起來不大,卻非常凶狠,一點兒都不畏懼,張嘴就撕咬著跟我二叔打了起來。當然了,結果黑蛇被我二叔給打死了,是用鐵鍬把蛇頭拍成了一張餅,我二叔胳膊上也被那條長著犄角的黑長蟲給咬出幾個牙洞,不過還好沒有毒。

那條大長蟲被打死之後,我二叔拎著就回家了。

結果不一會兒,村裏大隊部的大喇叭裏就喊了起來,說是大水退了,大家可以安心過日子了,絕大多數村裏人都不相信,親自跑到河堤上看了看,這才相信,短短不到兩個小時,滏陽河的水位就降低了三米。

二叔拎著那條長著犄角的奇怪黑蛇回去之後,我爺爺看了大驚失色,那東西赫然就是傳說中的烏梢啊——烏梢極其稀有罕見,傳說中與龍是一個祖先,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人家龍成了神獸,而烏梢卻默默無聞,沒人聽說過烏梢有多麼厲害,而且烏梢長得個頭也沒有龍那麼大。

知道了這東西很稀罕,我二叔不但不害怕,反而著實高興得不行。

他按照用蛇皮做腰帶的方法,先是把烏梢皮給完整地剝了下來,然後往烏梢皮裏麵灌入幹燥的粗沙,放在陰涼處晾著,一日一換沙,用粗沙吸幹了其中的水分之後,烏梢皮就變得又不失原有的柔韌性,又不會因為潮濕發黴變質爛掉。然後釘上腰帶扣環,打上眼兒,一條腰帶就成了。

聽爺爺講完這條腰帶的來曆,我心裏別提多美了,回頭腰裏係著這麼一條烏梢皮做的腰帶,在兄弟們麵前添油加醋地吹噓一番,那可夠咱風光的了。

年輕嘛,虛榮心很強的。

說起來幾天前火燒奶奶廟的事情,確實在村裏起到了震撼性的作用,奠定了我與陳金在新一代年輕人中的英雄形象。在許多年以後,這件事情依然能夠在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中間流傳著,並且視我倆為他們的偶像,極其欽佩崇拜——傳言說,我和陳金兩人在漫天的大雪和呼嘯的寒風中,人手一鍬,力戰數十名大漢,血染十字街,威震眾人膽魄,最終從人堆中殺出一條血路,又逢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妖魔鬼怪齊擋道,我二人毫不畏懼,神擋殺神,佛擋滅佛,一路驅邪除妖,殺入奶奶廟中,把裏麵的神像砸碎,又一把火將奶奶廟燒了個片瓦無存……

夠英雄吧?

夠爺們兒不?

可我二叔和陳鎖柱倆人去幹嘛了?

傳說中根本就沒有他倆的出現。

所以很多時候,農村那些流言蜚語多半就不能相信,都是村民們以訛傳訛、添油加醋杜撰一番,就像是寫小說似的。

扯到現在了,嗬嗬。

不管怎麼說吧,燒砸奶奶廟那天算是打了一次勝仗,然而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幾個哥們兒被邪氣侵蝕,撂倒在床,還有柳雅文,剛剛和我處上對象確立關係不到一天的時間,就遭受了讓她一輩子都談之色變的邪事兒,我和陳金倆人讓人揍得鼻青臉腫、渾身腫痛,尤其是我,還高燒燒了兩天,差點兒沒燒死我。

在強悍的武力威懾下,那些老太太們也不敢再找上門兒鬧事了。

可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中間大概也就間隔了一個星期左右吧,許老太太和銅鎖娘倆人糾集了關係最鐵的幾位師姐妹,六七個人找到了村支書常忠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