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撤十年三月四日,會試正式開始,來自全國各地的舉人齊聚天都,在街頭上頓時洋溢起了不同的鄉音,顯得比往日更為喧囂熱鬧起來。
一位相貌不凡的清秀少年懷抱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走在花街上,擺弄著賣給孩子的一些玩意兒。
“雪軒哥,咱還是回去吧。”小女孩看著人來人往的花街,不免有些怕生,“俺娘說不能耽擱你辦正事。”
“什麼正事,我陪你就是正事。”雪軒掐了掐小女孩肉嘟嘟的小臉,“這樁生意,我可不想談,要不是你爹的麵子大,我和大叔才不管嘞。”
“那大表叔呢?”小女孩突然意識到一路下來沒有見到趙家的長子趙祿。
“他有急事,轉了方向,去了江南王府。”
“啥事兒?”小女孩用有些嗲的東昌口音問道。
“你小丫頭,問那麼多幹嗎?”雪軒又掐了一把她的臉頰,手感一如既往得不錯。
雪軒談的那樁生意,地點依舊是醉仙樓,已過了四年,醉仙樓依舊是天都最大的酒莊,但掌櫃的卻早就換了,但店小二依舊是四年前的那位,隻不過他現在是二掌櫃,看到老客人連忙陪起了笑,把手前的客人冷到了一邊,照顧起了雪軒。
“小少爺,帶著表小姐來了?這幾年沒見到雪錦小姐了。”二掌櫃嘮著家常倒著茶水,“表小姐,那可不能吃,那是樟腦球……”
小女孩有些懊惱地坐回了位子,扯著雪軒的袖子,直勾勾地望著前桌的樟腦球。
“最近生意如何?”雪軒狠狠地拽住小女孩生怕她跑走,然後和二掌櫃聊起天來。
“還是那樣,……最近大多是趕考的幾個書生,唉,不是正好是會試時候麼,每年差不多都這樣。”
“是麼……”雪軒含著笑,然後掏出了一把白花花的碎銀,放在桌上,“我想向你問個人。”
“如果是能說的自然會說,這銀子就不必了,我從不收這種錢。”二掌櫃麵帶微笑把碎銀推了過去。
“真不愧是醉仙樓的人,不為錢所動,怪不得大家都願意跟你們做生意……放心,我們趙家問的東西都是光明正大的,”雪軒敲了敲桌子,“我隻想知道,這幾日來往的,除了書生還有其他人嗎?”
“當然有,昨個兒還有一幫南方商人在這兒住了店,像是那裏的大戶,出手大方,看上去也很坦蕩,沒啥不光彩的。”
“我知道他們的為人,”雪軒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趙某的品行,我不害人家,隻是問問,那群商人是做什麼生意的。”
“這我倒不清楚,”二掌櫃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那家的獨子像是來參加會試的,對了,他家還有個女兒。”
“女兒?多大?”
“約莫著十五歲左右,長得模樣漂亮,就是不咋愛搭理人,獨來獨往的,他家獨子也是,沒爹娘通情理。”二掌櫃提到這兒似乎有些惱怒,“那位少爺在今早上吃飯時,嫌味重,改了三次都不滿意,要我說,都是讀書讀呆了。”
“倒也不是,”雪軒笑了,“我爹在生前便是舉人,自幼習書,倒也不算呆。”
“那是,四老爺咱見過麵,模樣俊不說,又通情理,是個好人,隻可惜死得早。”二掌櫃說罷便去忙活去了,吩咐下人給雪軒上幾道菜。
第二天,雪軒倒是見了那位南方大戶,和二掌櫃口中的一樣,當家的和他夫人為人和善又通情理,沒見他獨子,聽是去了會試,得過幾日才能回。
他正看著這對夫妻,卻沒想樓上又下來一位,他剛回頭看去卻突然在心中為之一震。
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女出落得沉魚落雁,清麗脫俗就如出水芙蓉般純淨無暇,隻是臉上一副冷傲的神情,但這樣更使其顯得動人心魂。
“阿爹,我不想……”少女剛一下樓便開口想說什麼,卻被父親打斷。
“這事兒我不都說過了嗎?這就定了,你不情願也罷,這是為你好。”那男人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對女兒嚴厲起來,然後又轉向二掌櫃,“有東昌來的商人落腳嗎?”
“有,東昌趙家藥坊的小少爺,那桌坐著的清秀少年就是。”二掌櫃的指指連忙夾菜的趙雪軒,“他是我們這兒的常客,在北方是出了名的商界神童。”
男人眯起了雙眼,打量著趙雪軒,然後走上前,搭起了話。
“這位可是想出高價買斷我普陀茶莊銀花茶的趙公子?”
雪軒連忙起身作揖:“正是在下,莊主大人怎麼稱呼?”
“叫我江莊主即可。”江莊主望著雪軒有些詫異,“沒想到你竟那麼年輕,也就十七歲,便有如此作為,不一般。”